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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陆衍立即转头问太史捷:“少阳殿着火了”

太史捷叹了口气:“昨儿皇上赏了中秋的份例下来,有个小内侍来送赏赐的时候, 不留神碰翻了灯笼。幸好您一向谨慎, 殿后有六口大水缸时时备着水, 这才没酿成大祸, 只烧掉点墙皮。”

陆衍一挑眉,嗤笑了声:“老八急眼了。”

太史捷嗯了声:“皇陵之事八殿下还证据还没寻全,暂时不能以此攻讦您,但咱们把他和武将勾连的证据找了个七八, 八殿下自然着急。”他瞧陆衍神色不快,不吝彩虹屁:“多亏您有先见之明,自上回八殿下唆使人给您下毒之后, 您就开始拿捏八殿下的把柄, 也幸亏如此,咱们才能先下手为强。”

陆衍嗯了声, 太史捷不由问他:“您怎么了”

陆衍哼了声:“老八不算一等一有手段之人,可他着实有个好外家, 纵然不帮他, 也不会给他惹是生非。”

就算他不喜沈家, 此时也不得感慨, 沈家人还算是本分守己的,至少从没听过沈家人在外面惹什么乱子,再看看齐家,人比人得死啊。

太史捷知道他说修皇陵那事儿,也是苦笑:“所以说外家能不惹事, 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齐皇后惹下的乱摊子,齐齐叹了声。

陆衍一回宫,太后就召他去说话,沈辛夷赶早就睡了。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宫中要大摆宴席,太后想让她提前帮着处理宫事,好给以后练练手,所以沈辛夷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活,她在家也被母亲训练着管家理事,宫里这摊子事儿无非是复杂繁琐一些,她跟着看了一会儿,很快就能上手。

这一日虽然忙碌,却也得了不少称赞。

等晚上正式开宴,她才终于能有片刻喘息,陆衍难得体贴地给她递了一杯卉醴,瞧她忙的小脸发红,额上微见细汗,不由皱眉:“你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六局四司的女官做什么吃的”

这话何等直男。沈辛夷略抿了几口,又掏出圆镜来检查自己有没有脱妆,抽空回了一句:“你别二百五了,照你这么说,宫里要皇后有什么用只有那些女官就够了!主持中馈懂不”

陆衍给自己也倒了盏卉醴,没接话茬。

中秋节自然少不了赏月吃蟹,为此皇上特地把中秋宴设在露天的雁阵台,周遭灯火如昼,台中的美人舞的羽衣飘飞,霓裳四漾。

沈辛夷瞧的目不暇接,叹了口气对陆衍道:“我记得你原来能歌善舞,如今却再也没见你舞过。”

陆衍:“...现在不喜欢了。”

他为了堵上她的嘴,用拆蟹八大件给她拆了个螃蟹,蘸了姜汁和醋放到她盘子里,言简意赅:“吃。”

沈辛夷难得赞了他一句:“你变贤惠了。”

这时有个布菜的宫婢手一歪,不留神把一盏浓稠的酸乳洒在沈辛夷手上和衣裙上,她慌忙跪下来:“殿下恕罪,是奴的不是,奴去带您换一身新衣裙吧!”

陆衍皱了皱眉,面色不耐:“拖下去,杖责三十。”

沈辛夷心里有本帐,该罚的她不手软,但这点小事她完全没必要把人打去半条命嘛。她拦住的陆衍:“多大点事,你别狐假虎威了。”

她又对那宫婢道:“你带我去换衣服吧。”

陆衍觉着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什么,他正在思量,那边陆洗和陆冰走过来给他敬酒,这么一分散的功夫,沈辛夷已经跟那宫婢出去了。

雁阵台四面环水,只有一九曲长桥能通到岸边,两人很是走了一阵,这才到了一处能更换衣裳的宫殿,宫婢先打了温水给她洗手,又恭身道:“劳殿下稍待,奴去取合身的衣裳来,再服侍您更衣。”

她进出当差,总不可能随身带着一套太子妃能穿的衣服,沈辛夷点了点头,在殿内略等了会儿,就听宫门‘呀吱’一声被推开,一个身材丰腴的宫装丽人走了进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侍婢,那侍婢反身去掩上了大门。

沈辛夷讶然起身:“姑母”今儿沈贵妃告病没参加宫宴,她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沈贵妃。

她忽的反应过来,沈贵妃出现在这肯定不是偶然了,又皱了皱眉,不悦道:“姑母若是想见我,托人传个话就是了,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沈贵妃先递给她一套衣服:“你先把衣裳换了吧。”她张了张嘴,无奈一叹:“我也是没法子,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个好太子在你身边埋下了好几个盯梢的暗桩,我就是想见你一面也难。”

沈辛夷绕到屏风后,一边更衣一边拧眉,陆衍派人来盯着她

沈贵妃摸了摸她的脸,眼神苦涩:“姑母好些时候都没和你好好说过话了,这些日子你总是躲着我,你可是恼了姑母”

沈辛夷下意识地躲开,又皱眉:“姑母多想了,我并无此意。”

沈贵妃是真的颇疼爱这个侄女,瞧她这样,心里一堵:“你原来从不会待我这样冷淡,都是姑母的不是,我...”她说着一哽。

沈辛夷还小的时候,但凡宫里赏下什么上好的钗环首饰,新鲜吃食,沈贵妃总是第一个命人给她送来,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她也是头一个想着她。

沈辛夷想到此处,不由一叹,扶着她坐下:“我并没有生气,姑母莫要伤心,仔细伤了身子。”

沈贵妃抿了抿红唇,抬头看着自己侄女:“上回那事...素素你可是知道了”

沈辛夷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闻言颔首:“姑母可是指的表哥唆使堂姐给太子下毒,然后把这事儿嫁祸于我的事儿那我是知道了。”

沈贵妃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白,脸色有几分难堪,微微低下头:“你表哥不是有心的...”

她大概觉着自己这话实在苍白,又重重一叹:“你表兄也不是全为了自己,主要是为了咱们沈家,倘太子掌权,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咱们家,真到了那时候,你,你阿爷阿娘,还有你长兄和其余的堂兄堂姐妹,一个都保不住。”

她说完拿绢子擦一擦泪:“我在宫里熬油似的熬了这么些年,可宫中上下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齐皇后是什么样你也瞧见了,太子更是没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为了好好活着,你表兄也不会铤而走险,你以为害了你他不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