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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个烧

第五十三章

庄延把谢宁抱住, 带到了车上。

大概是这一天心神太累, 谢宁哭了一会儿, 又在车上睡了一小会儿, 被庄延叫醒时眼睛下方一片酸涩。

哭肿了。

庄延下车后帮他打开车门“本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不过看你衣服都湿透了, 不早点换对身体不好,等吃了饭再去楼上睡。”

等谢宁换完衣服, 洗了个热水澡再下楼时,庄延也换了一套居家的休闲服, 在厨房里忙进忙出。

谢宁这才想起庄延的衣服都被他弄湿了。

和庄延不熟的人,估计很难想象他在厨房里忙活的模样。

沾染了烟火气息的、平易近人的庄延。

他给人的感觉太清高,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股睥睨的味道。

旁人总说他难搞、事多, 想一出是一出, 只管自己舒服。

谢宁想起王渐渐和他聊天时曾说起过一桩往事。

当时他的口吻带着几分惨不忍睹, 说往事不堪回首。

那时候离开机没几天了,庄延却不知发了什么疯, 对场景设计和概念图都不满意, 要从头再搞一遍。

从头再搞一遍的意思是,全部打回重画,以前搭好的场景、做好的工具也统统作废。

王渐渐当时一口气没提上来,恨不得把庄延拉出来打一顿。

连赵阳也出来劝庄延。

开机在即, 这时候搞这种幺蛾子,别的不说,光预算成本就要成倍增长, 每多耗一天的时间,就要多花几百万。

身为制片人,他怎么都不可能同意。

但庄延坚持。

整个剧组的人都没能倔过庄延。

最后美术组连夜加班,才赶制出新的场景设计。

为此当时的主美术还和庄延大吵了一架,从此互相拉黑再不合作。

而这一举动损失的金钱,也让赵阳私底下欲哭无泪。

谢宁知道庄延就是这么一个我行我素的人。

他不愿意将就,也不会妥协,事事都臻求完美。

但在谢宁面前的却是个截然不同的庄延。

平凡的、安心的、可靠的。

不再是那个被剧组所有人吐槽高高在上的庄大导演,而是他的蓝鲸先生。

庄延看他过来,挑眉一笑“光看着我做饭,也不来搭把手”

谢宁也是会做饭的,当然手艺不像庄延那么出色,但搭把手没什么问题。

谢宁问“我帮你洗菜”

庄延点了点头“行。”

随后从旁边拿了条围裙扔给他“你刚换的衣服,弄湿了麻烦,穿一下围裙。”

围裙系带在后面,不是很好系,谢宁随便扎了一下,就听庄延说“系得太松了,没走两步就要松开,我帮你。”

说着他就走到了谢宁身后,帮他系紧,又低着头沉思“我说怎么哪里不对,你是不是也太瘦了。”

谢宁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腰“有吗我觉得还行。”

“有。”庄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又伸手比了比,“你看我是不是一只手就差不多能把你环住。”

还真是这样。

庄延个子比谢宁高一点,但两人毕竟都是男人,身形上总不会差太多。

谢宁却不知怎地,总给人一种清瘦的感觉。

庄延若有所思地说“得给你补补。”

谢宁被他又捏又抱的,忍不住腰一软,把他推开“锅要烧了,你还不去看看。”

庄延怕谢宁着凉,给他炖了锅养生汤,这会儿差不多快沸了。

他走过去看了看,把火候调成微火。

这一锅养生汤喝下去,谢宁原本冰冷的身体都热乎了起来。

但白天到底淋了太多雨,到了后半夜,谢宁感冒加重,迷迷糊糊地发起烧来。

到早上烧也没退,意识都是朦朦胧胧的,反射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庄延帮他请了假,伸手试了试他的温度,皱眉“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谢宁愣了一会才拉住他的袖子“不去医院。”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也有点沙哑。

他慢慢地说“喝点感冒药就好了。”

说了两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庄延皱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你这样子,还跟我说不去医院”

谢宁声音带着点闷闷的鼻音“就是不想去。”

还撒起娇来了。

庄延面无表情地想。

谢宁发烧时意识很琐碎,断断续续地想起很多事,过去的,现在的,思维跳跃的很,也没个逻辑性。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他跟着父母去南方生活。

南北差异太大,他一开始很不习惯,特别是到了冬天,南方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湿冷让他承受不住。

每次过冬他都要大病一场,身体渐渐也不大好了。

夏皖着急得不行,亲自去学了好多炖汤的方法给他补身体,有时谢宁夜里高烧,她整夜不睡地陪在谢宁身边。

谢宁病最重的一次,隐隐听夏皖一边哭一边骂谢敬,说他一天到晚只顾着工作,也不管儿子的死活。

夏皖出身书香世家,谢宁的外公外婆都是教授,一家子都不信教。

但夏皖那时候为了让谢宁好起来,一步步爬上高山,去找当地最有名望的高僧给他求了道护身符。

谢宁真的病好后,她又为了还愿,开始茹素。

谢宁小时候最敬重信任的就是夏皖。

小学时,有一次作文是写你最爱的人,谢宁毫不犹豫地写了妈妈。

他相信夏皖是真的爱他。他也是真的爱夏皖。

那样的爱是所有母亲对孩子的爱,纯粹炙热。

但谢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后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宁对父亲的印象不深刻,不是说很少见到谢敬,而是谢敬长年累月都沉迷于工作,即使日夜相对,谢宁对他的感情依旧不似对夏皖那样深。

国内大多数的家庭或许都是如此,父亲是责任,母亲是照顾。

孩子自然和母亲更为亲近。

所以在发现自己的性向后,他迷茫不安了很久,第一个选择告诉的是夏皖。

他以为夏皖会理解他,会安慰他,会消除他的迷茫不安。

但他始终记得夏皖那一天的表情。

震惊中带着难以置信,还有几分他看不懂的厌恶和痛恨。

那是谢宁从未见过的模样。

夏皖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