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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第八十章

楚慕入夜来到国公府, 一下马, 国公府的门房就亲热的迎上来:

“王爷来啦。快请快请。”

楚慕看着这国公府的门房,心里满是疑惑,待他进了国公府以后,发现国公府里从看门的到扫地的, 从走路的到提灯的, 见了他无不行礼问安,热情的让楚慕有些不适应, 若是从前他楚慕要来国公府的话, 非把这些门房下人吓个底朝天, 现在他堂堂摄政王, 居然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

匆匆赶到内院, 早早就有下人去回禀齐振南, 楚慕刚走入内院,齐振南就迎了出来,见了楚慕劈头盖脸就质问起来: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还有没有点分寸了?”

楚慕被齐振南当面这么一问, 心下不悦,冷道:“国公此言何意?”

楚慕疏冷的神情让齐振南面上一窒,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楚慕, 楚慕昂首迎上齐振南的目光,裹着披风直接坐上了上首主位,又冷声问了句:

“齐妤呢?让她出来,本王有事问她。”

齐振南的目光仿佛长在了楚慕身上,盯着他好半晌后, 却是不回答楚慕的问题,而是来到他跟前说了句:

“你的蛊,解了?”

楚慕端着茶杯的手一愣,随即拧眉抬头与齐振南对望,目露震惊,然后就是盛怒,阴沉着声音问道:

“你果真知道?”

楚慕现在终于明白齐家为什么要帮林钦逃走了。

齐振南冷哼一声:“知道又如何?你的蛊不都解了吗?”

‘砰’一声,楚慕将手中杯子在齐振南面前砸碎:

“齐振南,本王从前尚敬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竟对本王使这等小人手段!”

盛怒中的楚慕周身的杀伐之气足够摄人,但那是对别人,齐振南若怕了他,前些年也不可能在朝堂上与他针锋相对了。

“楚慕,我齐家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齐振南简直要被这个楚慕气死了,从前楚慕对妤儿漠视冷淡,齐振南也瞧不上他,可这段时间以来,楚慕对妤儿倒是改头换面式了,齐振南还以为他是真的变好了,可谁想到,他只是中了那劳什子破蛊,为了解蛊,甚至不惜拿妤儿的命来冒险。

楚慕起身与齐振南面对面,目光狠厉,丝毫不让:

“本王便是撒野了,你奈我何?”

齐振南二话不说,一拳往楚慕砸去,楚慕抬起胳膊反手阻挡,两人就这么一拳一脚的在国公府厅堂之中比划开来,不过也就是比划比划,齐振南肯定不是楚慕的对手,是以尽管齐振南对楚慕招招紧逼,楚慕也只是以守为攻。

“喂,你要再打本王可还手了!”楚慕气急,对齐振南暴喝一声。

齐振南也在气头上,哪会理会楚慕的警告,变本加厉的对楚慕攻击,就在这时,门边传来一道女声:

“住手。”

尽管声音不大,却成功的让齐振南和楚慕停下了手。两人同时看向门边,只见齐妤正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外,一手由明珠搀扶着,一手扶着门框,脸上似乎还特意上了些胭脂,所以尽管声音虚弱,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齐妤让明珠扶着她入内,齐振南没好气道:

“你不好生躺着,出来做什么?回去!”

齐妤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对齐振南道:“爹,我想跟王爷单独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回去。”

齐振南看了一眼旁边的楚慕,又看着女儿,知道女儿虽然看起来温和,但脾气比牛还倔,便是阻拦她也没有用。

“说快些。”

齐振南说完这句以后,便甩袖从厅堂离开,明珠出去的时候,替齐妤和楚慕把厅堂的门关了起来,又把门外的人全都遣离。

先前还乱糟糟的厅堂内外,只剩下齐妤和楚慕两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楚慕看着齐妤,先前的满腹埋怨竟像是突然消失了般,他坐到齐妤对面的椅子上,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眼中似乎都有话说,可偏偏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就这么静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后,齐妤收回目光,开口道:

“王爷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便是。”

楚慕动了动唇,脱口想问她怎么了,因为今天的齐妤,看起来格外虚弱,尽管她涂了胭脂,可她似乎忘了,自己平时很少涂这些东西,今日是在掩盖她的真实脸色吗?

“想问你有什么跟本王说的。”

齐妤看着楚慕,忽而一笑:“好。那我从头开始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提口气说话不容易,王爷只管听,别打断我。”

楚慕不知她要说什么,但既然她让别打断,他也就压着疑惑,等她说完再问。

齐妤低柔的声音在静谧的厅堂中响起,从她如何得知楚肖当年与顺王谋反,诈伤离开京城,到那日在慈航庵,定宁师太怀疑楚慕要偷诏书,齐妤如何拿出证据说服师太相信楚慕,就连楚肖让林钦在南疆对楚慕下蛊毒的事情,齐妤也将自己所知道的部分,对楚慕和盘托出。

楚慕用心听着这些他之前并不知晓的事情,尤其是关于楚肖的,甚至一直愧疚当年没有救下被顺王挟持的他,可听齐妤此时说来,竟一开始就是楚肖与顺王勾结吗?

楚肖对自己素来恭敬,也只有在齐妤这件事上,他表现的有些异于常理,那是因为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可背地里竟还有这些事情隐瞒着……

“就这样,我把他和顺王来往的信件交给了定宁师太,我逼着楚肖给你解毒,我答应林钦要安全送他离开,齐国公府的人会一直将他护送到海外。今后除非是他自己要回来,否则你是找不到他的。”

“我的话差不多都说完了,王爷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齐妤将身子往椅背上柔柔靠着,似乎有点不舒服的样子,楚慕看着她这样,哑然片刻后才问道:

“所以楚肖对付安国公府其实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齐妤点头:“嗯。”

楚慕又问:“你想除掉安国公府,只是为了想推楚策上位吗?可有别的意图?”

齐妤虚弱一笑,脆弱的像朵一掐就断的花,可她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冰霜刀剑般锋利,直刺人心。

“王爷英明。我还想顺便把咱们的婚事解决一下。”齐妤自然而然的说。

楚慕心头似乎有股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味道涌出,沙哑着声音问:

“你想怎么解决?”

“自然是……和离啊。”齐妤歪在椅子上,坦白心声。

自然是,和离。

楚慕一个箭步冲到齐妤面前,两手撑在她椅子的扶手两边,弯下身子,凶神恶煞的问:

“所以你算计楚肖,算计我,都只是为了与我和离?”

齐妤看着几乎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楚慕,伸手推了一下的额头,想将他推离自己面前,可就算是她没有受伤也撼动不了楚慕半分,更别说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既然推不开他,那就只能与他好好说话。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算计你们什么了?楚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我不过是把他的缝掀开来让他看看罢了。至于我算计你,更是从何说起?”

楚慕的喉头和眼角都有些干涩,他欲言又止。

“我们之间的婚事是先帝的遗诏,先帝是想用我父亲压制你,保证你会辅佐他的儿子登基为帝,可如今真相大白,先帝错信他人已成事实,那如今你便是违逆了先帝的意思,与我和离,相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当然了,如果王爷觉得和离太便宜我了,休书我也接受。”

楚慕终于知道自己体内升起的感觉是什么,是生气啊!

“你休书也接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从我身边离开?

楚慕抓住齐妤一只手,似乎想将她从椅子上拎起来,可齐妤脸色忽的一变,露出痛苦的神情,楚慕又赶忙吓得松了手。

“你怎么了?”楚慕问。

齐妤靠在椅子上,拧眉闭目平复了许久,光洁的额头上都沁出细密的冷汗珠子,脸色即便擦了胭脂都遮不住的苍白。

楚慕看着她这样,终于是想起了林钦之前与他说的解蛊方法,先前齐妤只说是她让楚肖给他解蛊,却没有说怎么解的。

“你,你……”楚慕颤抖着声音,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齐妤平复过后,从衣袖中取出一卷纸,仰头对楚慕一笑,道:

“王爷看到了,我为了替你解蛊,心口给人生生挖了一刀。看在这份上,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签了和离书,休书什么的我就那么一说,到底太难看了。我爹好歹是齐国公,我也好歹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女,和离的话,两家都好看些。”

齐妤说完,将那一卷两张已经写完,签完的和离书递给了楚慕,楚慕看着齐妤的名字和手印,只觉得两眼热的几乎快要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