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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句

第三十九章

“谢安淼淼!”

昏黄路灯下, 正抱着男朋友偷香窃玉的淼淼被这熟悉的喊声震得发丝纷飞,所有旖旎的气氛纷纷鸟兽散,她震惊地抬眼看去, 她家老谢同志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吓得险些丢了七魂六魄,慌里慌张地推开霍斯衍,第一念头竟是想拔腿就跑。

然而又像被施了定身魔法似的,双脚挪不动分毫。

拜托了,随便来个黑洞把她吸进去吧。

这世上还有比跟男朋友亲热却被爸妈撞见更尴尬的事吗?

天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淼淼欲哭无泪, 心里把认定的罪魁祸首谢鹦鹉的羽毛通身拔了个遍。

事情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实验室事务繁杂, 霍斯衍忙起来就把某些事忘记了, 今晚散步时他不知怎么就想了起来, 打算秋后算账了。

所谓的蜡烛表白, 那晚天色太暗了,她连那个男生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还有那送花的, 也只是图一时新鲜, 这不才坚持了一个星期么?倒是那位科技新贵, 穷追猛打好几回,打着富二代的旗号, 说只要嫁给他就能当豪门少奶奶云云,后来不知哪里打听到她家的情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她这不是为了让事儿翻篇, 才会一时冲动……

转眼间,谢戚明三两步跨到他们跟前,虽然之前有种种迹象表明女儿在谈恋爱,可亲眼撞破,冲击力还是巨大的,他心里……那个翻江倒海啊!

倒要好好看看是哪个男人将他的宝贝女儿拐了去!

这一看不打紧,看清了那男人的模样,谢戚明猛地倒吸气,这不是PC实验室那位,还亲自给他们科室送下午茶和水果的……他冥思苦想,叫什么名字来着?

淡定如霍斯衍,面对未来岳父的打量,隐隐都有些绷不住了,偏偏见面又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还真是一个大难题,该怎么处理,能不能处理好,说实话,他并没有多少把握。

尤其是在女朋友竟想丢下他独自跑路,逃不了还努力装隐形人,把烂摊子全丢给他的前提下。

淼淼心虚地垂落视线,谁也不敢看,只能盯着地面。

安榕贞也过来了,她之前在女儿宿舍门口见过霍斯衍一面,也察觉出了他们间的暧昧,心中是有底的,因而情绪并没有太明显的波动,她露出得体的微笑:“霍先生。”

“对!”谢戚明灵光一闪,“你姓霍。”

霍斯衍礼貌地颌首:“伯父,您好,我是霍斯衍,是淼淼的男朋友。”

他又诚恳地致歉,“很抱歉,让你们和我的第一次见面是以这样的方式,我应该正式登门拜访的。”

安榕贞看一眼头都快垂到地上的女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有什么话,上去再说吧。”

淼淼心间掉落一个清脆的咯噔,这是要三堂会审的节奏啊。

作为主刑犯的她,被爸妈左右夹击着,提审走了。

电梯到了五楼,一行人走出来。

霍斯衍本来打算请两老去他那屋的,空间大,也比较方便冲茶倒水和谈事,可安榕贞径直地往淼淼宿舍走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想法的不妥,就算不是正式的见面,也应该到女方家里的,这是礼仪与尊重。

进了屋,谢戚明和安榕贞在布艺沙发上落座,淼淼本来也想坐过去的,被她妈妈两把眼刀“咻咻”飞过来,立刻乖乖地搬了张木椅在霍斯衍旁边坐下。

乍一看,还真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谢戚明作为女方家长,掌控权自然交由他手,不过家里的大事向来都是妻子抓主意,他帮人正骨还在行些,回想起来,在撞见那幕的一瞬间,他真的有种上前将那男人打骨折的冲动,反正折了他当场还能接回来,可当知道女儿男朋友竟是那个自己赏识有加的年轻人,又下不了手了。

他虚张声势地重重咳了两声:“说说吧,你们什么情况?”

淼淼摸不着头脑,说什么?

难道要说他们是如何情难自禁,所以在外面就亲上了?

这个问题虽然没有指明要谁来答,但实际上,当它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一个对霍斯衍的考验了。

考验作为男人,他是否有担当。

霍斯衍深知在两位长辈面前,城府和算计那套用不上,他们需要的是他的真心实意,他紧张的心情缓了几分:“是这样的,伯父伯母,我和淼淼高中时就认识了。”

谢戚明难以置信,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安榕贞也有些意外:“你们早恋了?”

“才没有!”淼淼急道,“我们很纯洁的,也就是做做题,没别的什么。”

很显然,安榕贞对女儿的话并不全信,她看向对面的霍斯衍。

“没有。”霍斯衍摇摇头,“当时我们只是互相有好感,后来因为某些遗憾的误会,我去了美国,留在加州工作,直到今年春节才回国……”

他说得很详细,包括怎么和淼淼在咖啡馆重逢,又是怎么和她走到一起。

谢戚明和安榕贞很容易就能从他的表情和描述的细节中,看出他对待这段感情的认真与郑重。

淼淼也听得深受触动,在桌下握住他的手。

霍斯衍和她十指相扣,交待起自己的家庭情况:“我母亲早逝,父亲尚健在,目前在挪威定居。”

淼淼惊愕,他妈妈已经不在了?

“我今年二十七岁,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之前是加州医院的外科医生,因为出了点意外,转行成立了一个实验室,主要是做医疗机器人方向的项目……”

隔行如隔山。

安榕贞对人工智能方面的高新技术了解甚少,她先前听丈夫提起过,大致知道那是一条困难重重又前途无限的路,别的不说,光是这份魄力和胆量,这个年轻人就很了不起。

谢戚明脸上故意堆起来的严肃保持不住了,他心思细,擅长剖析细节,比如霍斯衍轻描淡写说的“出了点意外”,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不然怎么会被迫转行?

而且他留意到之前倒茶时,霍斯衍用的是左手,左撇子吗?有没有可能是右手受了伤?

他太清楚,对外科医生来说,手是多么的重要。

安榕贞见丈夫走神,手肘碰了碰他,谢戚明重新收回注意力:“什么?”

霍斯衍又问一遍:“伯父,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他把该交待的全交待了,家底都兜出来了,还有什么可问的?谢戚明实在想不出来了。

何况这又不是嫁女儿,没必要跟查户口似的。

安榕贞到底在生意场上多年,见多识广,一问就问到了关键点:“听你说祖籍富春城,不知你和当地有名的大家族霍家是什么关系?”

这气度和修养,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养得出来的?她不免留了个心眼。

他们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淼淼是他们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大的宝贝,心思单纯,作为父母,没想着她这辈子能有多大出息,只求她平安健康快乐。

万一真要卷入那样复杂的大家族,不管从做母亲的私心和理智层面,安榕贞都是不同意的。

“我是霍家的第三代长孙。”霍斯衍并没有半分隐瞒,“爷爷一直把我当做继承人培养,不过我无心接手霍家,又因为某些不太方便透露的原因,几年前父亲母亲带着我,与霍家脱离了关系。”

安榕贞脸色骤变。

谢戚明无法理解妻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正如安榕贞也无法理解霍斯衍的选择,她是个俗人,半辈子都在和权势金钱打交道。霍家的继承人意味着什么?那是普通人绝对想象不到的财富,以及滔天的权势……

和霍家脱离关系,就意味着将这些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