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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救

可还是来晚了。赵凌泉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蓬乱,脸色蜡黄,窝在监牢的草堆里,已经不成了人形。她由于言论激进落的罪,属于政治犯,政府最烦的一类犯人,常常提审,审起来就是几天几夜不让睡觉,纵然没有严刑拷打,长期的精神折磨对一个弱女子来说,也是致命的,何况她身上还有旧疾。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颤抖着手把她从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抱了出来,她瘦瘦的身子,轻的像一片羽毛,似乎随时都会化羽而去。在周部长的官邸里,周部长专用的医生亲自出马紧急救治,才从阎王的手里夺回了杜衡的命,后期便是中医继续调养。却半个多月了,还是昏昏沉沉,没有什么清醒的时候。赵凌泉的心在丝丝疼痛,要是他能替她受这些罪,他不会犹豫。可他偏偏替不了。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知道这事情?可自己又一直在京津地区负责着统战要务,从东三省沦陷后,这一任务就变得格外迫在眉睫。直到如今两党能统一对日也算不辱使命。要怪,只能怪自己生在了这个乱世,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世道。他的奔波忙碌,不能时时关注着她。如果有来生就好了,能生在一个安宁祥和的世道,他一定抛下这些沉重的东西,只做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陪着她,守着她。

赵凌泉痴痴的看着杜衡,看着她时而紧蹙时而微舒的眉头,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却无意触到了她冰冷的小手,赵凌泉心里一动,竟然像许久冻结的冰面,咔嚓一声裂开,窜出了流动的活水。他犹豫了半晌,缓缓伸手握住了那只如若无骨的柔荑,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他守了这半生,却从没得这么近的触碰过她。一时竟也有些面红耳赤。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不够光明磊落?可他实在不舍的放手,就那么捧着杜衡的手,像捧了件世上最珍贵的瓷器一般,静静的呆坐着。过了许久,才终于像横下决心似的,把手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唇边,落上了如火如炽的一吻。

除夕是一个宗族一年中最为隆重的时刻。而赵石南的归来,让这个日子变得更加庄重而坚定。一大早赵石南已经带着整个宗族里所有的男人,抬着准备好的祭品,浩浩荡荡的到了城南赵家的坟茔。赵家的先祖到如今,共有大大小小一百多座,外有围墙,里面建了家庙,供奉了牌位以供祭拜。白墙蓝瓦,松柏森森,分外肃穆。

族里的老人,带头唱喏,族中的男人们,以赵石南为首,跟着进行叩拜的仪式。面对着族中先祖,赵石南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成悦传世,不仅是家族之光,也是民族之光,可这一切,在这山河破碎风飘絮的时代,都有些沉重。

祭祀到了上午结束,按照惯例分着祭品。赵石南远远的看到了缩在一角的赵成渊,自从被逐出赵家大院,赵成渊和赵凌泉的母亲,便在城南住了下来。一直倍受着白眼,每年宗族祭祀,更是按资排辈,赵成渊只得排到最后。

赵石南顿了一下,吩咐着分割祭品的人:“挑些好的,给成渊三老爷家里送去。”大家都是一愣,赵成渊脸上有着不可置信的惊喜。赵石南没有再说话,走出了家庙。

东去春来,春节过后,杜衡的身体渐渐的回转过来,经过一番调理,虽然还虚弱些,也能下地走了。从服侍的下人嘴里,她明白了这里是国民政府周部长的官邸,自己是被凌泉救了,同样得救的还有赵石南。她才放下心来。但自从她醒来,也并没见到凌泉。她不由的问着:“白青先生呢?”

下人里有个伶俐的,回着杜衡:“白青先生有任务,已经离开了南京。临行前嘱咐姑娘就在这里好好住着,调养身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就是。”

杜衡因想着自己虽然身子虚,但也好歹能行能动,一直住在这位从未谋面的周部长这里,也不是回事,便对下人说着:“我如今身子也恢复了些。久居这里叨扰,也是不便。不如你们回禀一声,我过几日便回扬州去了。家中还有哥哥嫂子挂记。”

下人们对望了一眼,对杜衡笑道:“姑娘先住着,我们得空去回便是。”杜衡点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已经到了阳春三月,春江水暖,桃红柳绿的季节,杜衡几次催促,下人们还是没给个话,杜衡的身子已经基本痊愈,不免心焦,终是动了气:“若是你们始终腾不出这个空,我自己去同周部长说说。”

下人们有些着慌,忙说着:“姑娘别动气。我们这就去回。”杜衡坐在椅子上,等了不到半个钟头,来了位三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蓝色的中山装,见到杜衡淡淡笑着伸出手:“我是周部长的秘书。姓郭。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的?”

杜衡压了压气,同郭先生握了下手说着:“周部长这些日子的照拂,杜衡感激不尽。但是叨扰时日已久,家人心焦,实在不能再住了。”

郭先生看了看杜衡,抬手吩咐下人都出去,坐在了杜衡对面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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