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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 章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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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新娘漂浮于鬼窟半空之中,与我近在咫尺,我只要张开双臂就能轻易将她揽入怀中。当我再次认真端详她已经仰到身后的那张脸,我顿时心中一颤,鬼新娘却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埋藏在心中的恐惧随之一扫而空。

头灯把鬼新娘的脸庞照出了光彩,她惨白的脸色逐渐韵上花一样的神彩,嘴角一抹哀怨,惹人爱怜。她的发丝梳入发髻,额头一串精美绝伦的金链子,链子中央坠有一枚拇指般大小的幽兰花正安然垂在她的额头上闪耀着点点金光。

鬼新娘的容貌虽然是用画笔描画上去的,但我隐约觉得她生前就该是这副绝美的容颜,因为主墓壁画上有一个仕女相就和鬼新娘一模一样。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千年前幽兰女国人,她虽然比不上牧严那般倾国倾城,起码也算得上是罕有的美艳。

我不经意间想到幽兰女国,或许这么美丽端庄甚至找不到辞藻形容的绝美女子就该出自幽兰女国。她们具备欧罗巴人的形象特征,和小河墓地浅安于黄沙之下的小河公主是同一人种。

鬼窟上的气脉在此消沉,鬼新娘得以停留在半空,她幽怨地漂浮着,眼角恨不得挤出泪水,似乎在跟我哀怨地说着:“带我出去好吗……”

深藏在鬼窟下的鬼新娘位置不在“实位”上,就算用遍《盗鬼经卷》里所有的技法也找不到她。在进入主墓时我始终找不到棺椁中尸体的位置,甚至算到了“虚位”上都得不出答案,原来真正的墓主人不是颐养安息在棺椁里,而是被放逐在鬼窟之中。

我想我又能完成一个心愿了。鬼新娘一直在找寻她的安身之所,艅艎也在找寻它的墓主人。牧严是通世天才,幽兰女国自创的墓室风水格局更是奇上加奇,单凭风水格局布置就能让分离的墓主人和墓穴重合,这已经算得上是超自然的事情了,唯一留下的谜团是:为什么要把墓主人和墓分开呢。

罗布泊之谜世人知道的恐怕只有埋在黄沙之下的白骨骷髅,谁能猜到这一片上无飞禽下无走兽的荒漠下还有这么一座艅艎古墓和艅艎古墓下的幽兰女子呢。

谜团我早就料到,墓主人和墓穴分离,其实是幽兰国风水位上的安排,鬼新娘入殓,一切的谜团迎刃而解,她是想用这么极端的墓室风水阁找到真正的幽兰女国墓地,继而解开尘封在历史长河中的幽兰之谜。

幽兰女国之谜,横亘黄沙上千年,始终无人能找到,或者找到幽兰古城的人都没能从那里活着出来。盗墓世界里流传的那句“天下墓葬,诡谲非幽兰莫属。”并非空穴来风。很多科考工作者都还停留在幽兰女国是否存在的初始研究阶段,只有盗墓贼始终把幽兰古城当做自己最终目标,可惜始终没人能到达,就算能找到幽兰墓地可能也全部遇难其中。

多年后我和葫芦、建国在北京谈起这件事,他俩也是感慨,想不到幽兰新娘和墓室彼此重合才能找到迁移出幽兰故城后,幽兰女国最后的下落。

艅艎本身移动的范围很小,方圆不会超过一里地,它能移动完全是靠地下的流动沙漠和艅艎内部铁球的摇摆驱动还有那处沉沙筏。流传上千年的幽兰艅艎古墓就深埋在罗布泊的沙海之下,这里在沙化后就被列入了无人区,数百年来人迹罕至,发现艅艎古墓也变得越来越不可能。

论地理位置,艅艎出现的位置在罗布泊的东南沿岸,据郦道元《水经注》记载,东汉以后,塔里木河中游的注入河改道,楼兰由此严重缺水。公元四世纪后,罗布泊西岸的楼兰最终还是因断水而废弃。繁华兴盛的楼兰随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历史舞台。丝路南道变成了黄沙满途的荒漠,烟波浩淼的罗布泊,也变成了一片干涸的盐泽。

因此在汉代后罗布泊周围就已经沙化,盗墓世界流传幽兰艅艎古墓可能在建造墓穴前还能扬帆漂游的说法是不正确的,艅艎古墓本身就葬在沙漠之中,要不然幽兰新娘早就腐化干净,我也不会在鬼窟内得以见到千年前的美丽新娘了。

我得想办法把幽兰新娘带出去,把她安葬在棺椁内,幽兰女国最后归属的线索就在幽兰新娘和那具红漆棺材之中。

我把肩头上只有半根小指粗细的登山绳子卸下一截,挽个套结,伸下去套住幽暗新娘的腰杆,然后栓紧了绳头,单手牵引着拉了上来。

幽兰新娘只是衣服充入特殊气体的皮囊,本身没有多少的分量。若说当时我接触到幽兰新娘有没有害怕,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我是有一份惊惧害怕的,不过就在手指轻轻触碰到幽兰新娘的刹那间,再次有特别亲近的感觉。“感觉”是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时把自己当成了幽兰女国人看待,似乎委屈死去的幽兰新娘就是我的族人,再难我都要让她入土为安。

两年后安洁还开玩笑和我说,我许默不像是盗墓贼,更像是为完成古人的心愿而来的。我始终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有些时候又急功近利特别希望在墓穴内盗得巨斗财富,而有些时候面对躺在棺椁内的尸骸又让我无法下手,我只能回答安洁说,你也不像考古工作者,要不然怎么可能和我这样的盗墓贼为伍。

当我把幽兰新娘栓在身旁时,鬼窟下如星的白点摇曳,没再继续上升,似乎它们在和幽兰新娘道别。我是不是该认为白点把幽兰新娘托付给我了呢?在那样的情景中,我的确会心的轻笑了一声,默默地对着鬼窟下不知名的白点心说:“放心,我许默一定把你们的主人入棺安葬。”

幽兰新娘身上有些灰尘和干沙,最奇怪的是干沙带有些许的热气。她的新娘妆上的花纹尽是幽兰花图案,我再怎么色盲都清楚她的新娘妆是红色的。对着千年美女新娘,我认为她不会害我,这也在日后的行程中得到了印证,甚至在我去黑水城找寻閤尔纳舸时幽兰新娘还救了我一命。

我分辨不出来幽兰新娘皮肤上白色的粉末是什么东西,或许是防腐的药粉,我取了一点样品,出去后或许安洁可以通过高科技手段分析出是什么东西。这些白色粉末基本涂抹在幽兰新娘露出新娘妆外的皮肤,脸上也涂抹了几层,大致可以认定是防腐药粉。

另外幽兰新娘身上的新娘妆和她的皮肤上还残留一些细碎的白色粉末缝合,看上去衣服和人就是天然一体的,这么精湛的防腐工艺很少见。很多古墓防腐用石灰、朱砂、水银,防潮大多用碳,幽兰新娘却只是这些白色粉末,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功效。

科学研究轮不到我去研究,既然想不到妙处,还是放下琢磨,继续往上爬,寻找出去的办法,好把幽兰新娘尽早安葬。

我变换了一下身子,重新拔出拜月刀,插到石壁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单脚站到了刀柄上,暂且休息两分钟。

身下的鬼窟白点消失,恢复了原来的黑暗,我会心呵呵笑出了声,因为有幽兰新娘在身旁似乎面对鬼窟的狰狞也不再害怕。

冷风继续轻抚上浮,吹在身上有些冷,幽兰新娘双手微动,更像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在玩耍。看向漆黑的鬼窟深处,真希望看到微风能把墨色的黑暗幽帘吹开,或许那里又是一番去处。

四肢要撑壁上移,我只能讲幽兰新娘当做风筝牵引。收刀入鞘后,按照原来的方法缓慢移动着身子,渐渐就靠近了窟窿口。洞口位置石壁被风打磨光滑,这么撑着四肢我也不是个办法,赶紧再取刀扎入石壁做个脚踏之地。

我喘了一口粗气,往下看时,幽兰新娘在登山绳的牵引下静静地飘在我身后,这时仿佛传来少女欢声笑语,脑袋中似乎也触及到那一抹虚幻如梦般的幽兰女国。我抬头,单脚站立,双手就抚到了盖在洞口的椁板。

椁板除了镶嵌金粉图式,上面还镂刻了几朵精雕细琢的幽兰花图案。花样图案甚是精美,其价值不亚于椁板上的金粉装饰,不过椁板上也没有铭文,凭这双眼睛再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知道建国又没有发现其中的关联,要是外面侧倒石像下的气脉龙口不阖,打开封堵鬼窟的椁板棺材是异常危险的。好不容易找到幽兰新娘爬上来,再摔下去估计也只能做幽兰新娘的新郎官彼此相伴游幽兰了。

我冲着被掩盖得严丝合缝的椁板附近大喊:“有喘气儿的死人没有?”

竖起耳朵聆听半天没听到回音,心中恼火,恨不得用**把这鬼窟炸开,看谁还他娘的给老子装聋子。

腰间挂着手电筒,现在也顾不得多想,取了下来使劲敲椁板,这回总能听到点声音吧。等了半天还是没能听到一点响动。我纳闷,难道上面那帮队友打了败仗羞愧撤退了,真没义气,留下我默默一人不管了。想到此处,心头一震暗说:“安洁妮子向来果断,出现危险,她绝对不会顾及生死不明的队员的,说不好真拍屁股走人了。”

“轰隆!”这声响本来也无关紧要,主要我在鬼窟下,没有心理准备,还是吓得矮了个身子。

要是气脉还没有封存,胡乱打开椁板,非害死我不可,急得我扯嗓子就叫骂:“是谁他娘的动棺椁……喂……人呢……!”

终于有人动了脑子,用硬质器物一连串敲了十几下椁板,每一次的响声间距不一样,节奏很强。我一听暂且得意得呵呵笑出了声,那声音说:“我建国,老默,你还没死啊!”不过后面一连串的响声我完全没听明白他想说什么,节奏太快,叮叮当当基本连城一条线。

我们当兵出身,好歹也接触过电报机,不说精通,气起码也能正常交流。我使劲敲了一阵说:“气脉西北,给老子端了再掀开椁板……”

焦急第等待着回复,结果一等一根香烟就喷完了烟熏子,使劲再敲:“快点!”

过得一阵终于传来急促的敲击声:“闭嘴,忙!”

我脑袋一斜寻思:“能忙什么,难道被鬼追,没空救我?”没等我想明白,突然又是几下叮当声,还是很急促:“老默,你蹲坑里方便……哎哟……”

估计上面真有变故,不会他们发现宝藏,正在火拼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回敲的可能是葫芦,上一次应该是建国,让我闭嘴的可能是安洁小妮。

我把耳朵贴在椁板上细听,细碎的脚步奔跑声,轻微有人喊叫,也听不出来是哪位爷们儿的声音。我寻思他们跑什么,哎哟,不会是将军出来了吧,这可不好收拾,估计将军也不认叶秋,叶秋也不知道有这回事,我得出去,要不然有个闪失,队员可就越来越少了。急忙再敲:“出了什么事……”

这回轰隆一声后传来敲击声:“许默,你闭嘴,会救你的,等会儿……”能这么“气急败坏”要我闭嘴的除了安洁小妮没有第二人。不过,我真想问,你安老板能应付周全吗?

蹲在鬼窟半天的我实候不住了,举起手电筒猛敲:“封尘诛眸,泥尼觉罗,躬躬修神阈,嘛嚄啰啰乸嚓哈唲贠!”

敲完这段,我仔细听着动静,突然“轰!”的一下,头顶一抹光亮盖了过来。在我护住双眼的同时,身子踉跄坠了下去,还好双手攀附在刀柄上,要不然整个身子就落了下去。

头顶已经打开,侧倒石像后的气脉应该被封住,此时的鬼窟吸附减弱,我只要努力挣扎总能上得去。我使一番力气把拜月刀从石壁上拔了出来,同时双脚瞪踏石壁,双手总算攀在了洞口边沿。

鬼窟继续吸食,呼呼风声不绝于耳,我拼了全力始终爬不上去,担心身后的幽兰新娘会被鬼窟吸了下去。

当时无暇分神去看墓室内到底出了什么怪事,双眼也没能完全睁开。墓室地表残余的细沙纷纷往鬼窟口飞奔,卷起脉状的烟尘,吹得双眼生疼,满口鼻都是沙灰干燥的气味。

我默默走运的时候到了,鬼窟数百米下的地下河奔流,一股气脉往上抬升,我的屁股就像是被人托了上来,往身后看去,幽兰新娘升了上来,轻悠悠趴在我的肩头,我奋力一跃,扑通一声扑到了鬼窟口边沿,而幽兰新娘脱离飘到半空。

我赶紧扯回绳子,把幽兰新娘拉了回来,刚好把幽兰新娘扶在身边,葫芦突然大喊:“默默,鬼啊!”

听到葫芦说鬼,我以为是幽兰新娘吓到葫芦,正打算回复,突然感觉身边颤抖,睁眼一瞧,一团黑影扑了上来。我心头一惊,推开幽兰新娘,一刀甩了出去,然后身子随步疾转,来个侧体空翻躲避,同时牵绳子将幽兰新娘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