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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小说网 > 白昼如焚 > 第14章 014

第14章 014

一切发生的太快。

她仰着脸,没等反应, 陈清焰开始吻她。

浪掷着感情。

是追逐光明, 也追逐黑暗。

简嘉躲在他的风衣里,两手死死攥紧了对方的羊绒薄毛衣, 他的吻, 撞击在胸口。

“你考虑下,我希望不要太久。”陈清焰在她耳垂那撩弄,像复仇。

夜幕深的看不出任何裂痕。

简嘉狼狈地逃回楼上时, 发觉少点什么, 她捂着脸, 在门口想半天等钥匙掉到地上, 吓一哆嗦,还是没想起来。

“陈医生走了”周琼窝在沙发里吃水果, “对了,那笔钱怎么说”

简嘉脑子里乱,红着脸,想不起来钱,坐上沙发,抱着膝头把脸埋进去, 很小声说“他要和我恋爱。”

周琼鼓着腮一脸不可思议, 咬破圣女果, 一嘴的汁液, 几乎喷简嘉脸上“和你恋爱这么快我看他多半是想上你。”

简嘉一颗心往下沉, 家教良好的好孩子一般没有鉴别渣男的能力, 周琼有。

“当然,答应也行,保持距离,但,有一点,千万千万不能跟他太快上床,你不懂,你一旦跟他太快上床,下床的那一刻,他就酝酿分手计划了。”周琼以过来人被渣男伤害过的身份,谆谆教诲。

此时此刻,陈清焰的信息发过来

如果欠男朋友钱,我来还。

简嘉愣住了,好半天,想起这个“男朋友”指的谁,再细想,一骨碌爬起坐好,拨通许远的电话。

响两下,许远接了

“程程”

“我妈妈的费用是不是你交的”

那头犹豫了下,紧跟着坦然承认“是我,你可以慢慢还。”

她的自尊,不是被照顾就是被践踏,最重要的是,她觉得生活被人偷窥掌控,这很可怕,简嘉头皮发麻的继续跟电话里的人揪扯这件事

“如果我不问,你不打算说是不是”

许远听出她微妙的情绪变化,笑着安抚“我怕你觉得压力大,想晚点说的。”

一句话,把简嘉弄的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她闷闷的,说一句“我想办法还你”挂了电话。

整个晚上,简嘉在周琼轰炸式全方位分析渣男的语炮里难能入眠,以及,回放陈清焰给她的第二次吻。

他技巧太好,是阅人无数积累的经验,因此,导致技术含量远高于情感含量窗子那很亮,简嘉拉开窗帘,看到月亮

上面是大块大块的疮疤,但闪着美丽皎洁的光芒。

她被一个成熟男人的吻击中,并且,做不出最正确的判断。

他说他需要,这让简嘉在某一刹觉得陈清焰脆弱,她希望不是幻觉,甚至,他在说需要时,她的心塌陷了一片,涌上来流动的湖泊,异常柔软。

少女情怀总是诗。

但诗两天后就被现实击的零碎。

简母被通知有发展为扩张性心肌病的征兆,一直控制着血压和心率,也吃着倍他乐克,但ect结果出来,心脏活性一清二楚地摆在那儿,这个概率,在心肌炎的治疗中始终存在。

简嘉听不懂,进修医生在查房主任走后,留步,更形象的告诉她,正常人的心脏应该有多大,而病人的心脏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她的反应和大部分并不了解医学常识的家属没什么两样,最关心的是,会不会死人。

没太好的办法,除非心脏移植。

缘起也就是一场久拖不愈的感冒。

简嘉呆呆站着,心跳,在得知结果后就一直猛烈地顶撞胸口。

临到黄昏,出来买饭时没打伞,回来时,下雨了,只能任由雨水胡乱拍脸,是疼,是冷,她压抑地分不清楚。

人很灰败。

“妈妈,您要做好长期带病生存的心理准备,其实,这个病,说重好像很重,但生活中咱们多注意,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她说完,胸腔在下雨,凄冷的,知道妈妈不会长寿。

简母似乎看的很开,摸简嘉的脸“妈没事,只要能看到我乖乖出嫁穿婚纱那天就够了。”

简嘉狗哭着笑。

但擦完眼泪,她去咨询心脏起搏器的事,又接到电话,外婆被骑小电驴乱闯红灯的小伙儿撞了,老人骨头脆,意外没事,却摔了脑袋,缝了几十针,昏迷。

老人刚回县里,就出事。

此刻在县医院。

简嘉没敢让妈妈知道,把周琼喊来,准备坐大巴赶回县城。

“演出你怎么不去呢”简母疑惑,周琼笑着解释,“我崴脚了,不敢为两个钱到时落个残废,多不值呀,阿姨您说是不是”

简嘉心里火躁,不知妈妈信了没,捏捏周琼手心,拿起包走出医院大厅时,撞上陈清焰。

他被淋湿了,从车里到大厅这段距离没撑伞,五官尖锐,情绪正在烦乱中,看到简嘉,蹙了蹙眉。

“去跳舞”他上来语气就很冷雨夜,冰碴子一样,简嘉含糊应一声,要赶紧走。

“考虑了吗”他问,脸色不佳。

他一直攥着兜里手机,想捏碎。

简嘉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最想看到的和最不想看到的都是同一人,她觉得委屈,但自己也说不出缘由,她眨眨眼,像站在地狱之火。

愣住几秒。

这和她闲暇时幻想不太一样。

他眉目间异常冷清,看着她,忍无可忍一样转过身朝外走“我送你去。”

简嘉觉得他整个人都在一种很奇怪的状态里,莫名害怕,不敢造次,跟着他上车,才小心说

“我要去华县县医院,我姥姥出事了。”

他握着方向盘,发动车子。

车直接开出了医院车库。

两人继续在奇怪而沉默的气氛里僵持。

车厢里,也没有再放巴赫。

只有雨噼里啪啦敲打车窗,很像他第一回送她回公寓的鬼天气。

开出一段距离,陈清焰掏了下口袋,把一样凉硬的东西塞到她手里。

一张卡。

“拿这个去还钱,”他看着前方,“剩下的,给你妈妈交住院费。”

“还有,去胡桃里可以,但龌龊之徒不要再去了,那里人太杂,再去,你绷不住的,”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像端着ak47,一枪致命,“现在不卖,如果明天你妈妈就要做心脏移植,一百万,你卖不卖”

简嘉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几乎要哭。

他什么都知道。

堵车。

陈清焰心潮毫无波动,转过脸,看看她“你不要误会,我脑子没昏到花一百万去跟个穷学生睡,你再漂亮,也还不值这个价钱。”

他没有轻蔑,也没有羞辱,平平淡淡,在陈述一种事实。

“那您想干什么”简嘉眼眶里藏着泪水,把卡放到储物盒里,毫不犹豫。

“我说过了。”陈清焰作恶时总是大言不惭。

他终于笑笑,“你对我有好感,不是吗”

他永远不提自己,在和周涤非以外所有的女孩子交往时一贯如此。

而当下,他迫切需要拿人疗伤。

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和周涤非有几分相似的外貌,人生在低谷,弱小又倔强,努力应付着千疮百孔的生活,她会需要他,陈清焰很笃定,而且从心理咨询师苏娴雅的朋友圈亦看到她。

“像法语一样美丽的小老师”。

是个俯身看教材的角度,像极了周涤非。

虽然只是个赝品。

但他还是从中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满足。

即使他觉得人生中去收藏一件赝品,颓唐遂往。

简嘉不知道眼前人此刻暗涌激荡的思绪,车子继续走,她微怔,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在来不及掩饰自己慌乱的一刹后,索性放弃,垂下脑袋,“陈医生,您说完了吗”

她疲惫道“说完了,麻烦您停车。”

陈清焰腾出一只手,支在车窗,摩挲两下额头“伤自尊了”

“我没有自尊,因为我穷,又有几分所谓姿色,所以你看我是商品,可以买卖,给我钱我必须要感激涕零,自尊心,那是什么东西抱歉,陈医生,我不知道。”简嘉忽然爆发,她很累,也无处可躲,噙着大颗眼泪,还在笑。

陈清焰不意外,相反,她含泪而笑的样子非常动人。

伸手弹了下她睫毛上挂的泪珠,目光很轻,看着她的侧脸,却不是在跟她说话,“我话说重了,抱歉。”

他递给她手帕,让她哭。

简嘉埋在男士古龙水味道里无声哽咽。

很快,她意识到没什么好哭的,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是能立刻飞到华县,还是时光逆流,妈妈如果不感冒她不会沉溺虚无的假设里。

发泄一下,收拾好情绪,简嘉坐那一言不发。

像只温顺的兔子,不过,红着眼。

外头路灯下,乍烁乍晦。

到县医院,陈清焰找半天没找到停车的地方,只好打着双闪在路边等她。

时间已近凌晨十二点,开到华县,雨天缘故,耗费两个多小时。

陈清焰下午做了两台手术,加上长时间驾驶,便开了窗,抽起烟。

他再度翻开手机里的信息,僵硬片刻,控制住自己没有第十六遍去复习那个上传在群里的小视频。

一个小时后,他等来了简嘉。

“对不起,”她手里撑的是他给的fox雨伞,兽头冰冷,“我陪姥姥说了会儿话,外公也在,把时间给忘了。”

太晚,她有点犹豫“您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我给您开间房,住一夜。”

陈清焰揉了下眉头,把烟掐灭“你呢”

“我得陪床。”

“外公住城里吗在沙发上凑合下,不用开房,”陈清焰眉头一拧,挑了挑,“还要钱。”

这是在替她考虑,简嘉不好意思笑笑,抿下发,外公的电话打来,托她自己的福,撒出陪同前来的是个女性朋友的谎,外公死活不肯让她陪床,不准她回来,她争两句,他的爆碳脾气立刻通过电话炸开,嗓门大,底气惊人。

陈清焰听到了。

简嘉尴尬地挂掉电话,耳朵疼“我外公说话就是这样的。”

“没吃东西,附近有卖吃的吗”陈清焰错过了饭点,饥肠辘辘。

两人在油腻腻的路边大棚下点了面,两个凉菜,老板是绍兴人,作息颠倒,摊子经常摆到凌晨三点,卖黄酒。

既然晚上不走,陈清焰尝起花雕,烫过的,简嘉跟老板相熟,自己这份加了冰糖话梅,和从前一样。

“这个后劲大,上头。”简嘉提醒他。

陈清焰没当回事。

她借着微醺感跟老板唠起童年,华县的种种,说话声娇柔,很慢,陈清焰在一旁静静听着。

直到起身回去,她忽然多话,说

“我小学时就喝过花雕,偷偷的,妈妈她不知道,姥姥知道。”

像必要的科普,又像在分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秘密。

脸上挂着童年残留的明亮笑容。

陈清焰看她巧笑,头歪着,忽然害羞似的又没了声音,他让她等一下,走回车里,取样东西。

小区陈旧,九十年代的风格,楼道阴暗,声控灯总是坏。

三室一厅,不大,屋里收拾得干净,妥帖,沙发上铺着沙发巾,也有些年头了,但主人依旧把它洗的雪白,一点没有变污。

外头雨一直在下。

简嘉帮他拿条干毛巾,擦头发。

忽然就很拘束。

好像不是在自己家。

“要吹风机吗喝热茶吗”她问,想要殷勤点,这样显得有礼貌,毕竟,他开了很久的车。

陈清焰坐在沙发上,外套脱掉,只剩件黑色高领毛衣,拿毛巾揉乱了碎发。

人显得嶙峋。

他不说话。

他最擅长的就是沉默,让人猜不透。

“那个小侧卧,您可以睡。”简嘉喝的脸开始发热,去铺床,为他准备牙刷毛巾,放热水,忙完,也疲乏,强撑精神从里面出来,突然打个酒嗝,很窘,吞了两口冰凉凉的茶叶水,想睡觉。

头晕。

如果,外公不让她陪床,她打算到对面小旅馆凑合一夜。

他看着她殷勤,像妻子,喉结动了下,底下,已经尺度空前。

他忍不住开口,低沉的

“别走。”

简嘉呼吸停滞,扭头,疑惑地望向他。

花雕的确是后劲,陈清焰起身捏住她下巴,喊她“程程。”

他身上的气息很强势。

贴上她红润的唇,几乎全是酒精的味道,两人的,揉在一起,他用吻推她,倒向沙发。

吻的足够久,她坍陷如泥,是沼热。

陈清焰像火山口。

简嘉可以在没发生这种事时,脑子里,有一万种应付措施。

但有些事,真正降临,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她觉得自己应该奋力起身,而不是大脑中风。

解腰带时,手表的凉意硌醒了简嘉,她的心,正如一只惊惶而张狂拍翅的雏鸟,身体,有陌生的难耐。简嘉被自己吓到,不是被他,在极度羞耻和错愕中试图找回意志

“陈医生”

“不想做”他微哑回应,手却握着她的腰不住轻抚,重新吻她,吻到长而翘的睫毛,他对女孩子产生种种温暖而下流的想象。

好像,她才是病人,需要治愈,陈清焰产生巨大的身份错位感。

简嘉脸上嫣然,头脑昏沉地回应着他,眼睛几乎睁不开,酒精控制下,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而怀里,好像捂着放射性物体,后来,忽然释出强烈刺眼的炽光,撑在上方的男人粉碎了她过往所有的秩序。

陈清焰按住她乱颤的大腿根,从外衣里,又摸出新的安全套,换下。

没有顾忌她是第一次。

凶狠,持续。

从沙发,到她寒暑假小住的侧卧,她学过舞蹈,柔韧度让他更加放肆。

雨还在下。

她脸埋进枕头,被逼迫抓着床单呜咽地哭,像发、情,混在窗子上的雨声里。

小区深夜偶尔有车灯亮起,从窗子上,一映而过,是她和男人藤蔓一般的纠缠,在光和影里。

记不得几次。

陈清焰给到极致最后抱住她时,没喊错名字“程程。”

沙发巾上有小块血迹。

他先醒的,在阳台抽烟,目光很深地望着远处零星的灯火。

有点头疼,不知是酒,还是昨晚太荒唐。

周涤非结婚了。

他一清醒,思绪重新被此占据,失踪两年,她嫁给了一个六十多岁坐轮椅的台商,在s上晒婚礼。

还能人道吗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

屋里,简嘉在焦隐隐的迷灼中苏醒,好久,才知道心脏在哪里跳动,重重的,惶惶的,她扶稳自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望着体,液,淫、荡的罪恶感刺穿整个人

她做错事了。

很随便。

不自爱。

即使,整件事,发生的不清不楚。

陈清焰赤着脚,走回来,踩的木地板咯吱咯吱响,看看她,欣赏够了任由他疼爱过的身体,笑笑

“别害怕,我会负责,我记得你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说完,俯下身,又含住她的嘴唇,把烟草味送进去,掌住她的后脑勺。

撤离时,告诉她“你和我,可以慢慢恋爱。”

一切又发生的太快。

屋里味儿似乎没散尽,男欢女爱的味儿。

简嘉蜷在那不动,白生生的脚,夏天,她找他看病,他已经知道她脚生的非常养眼,当然,一夜过后,她什么地方更好他也更清楚。

她吓哭了。

只有恐惧。

完全不同于昨夜在他身下忍不住的低泣。

她战战兢兢被陈清焰带走,一路无言,在羞耻中很沉默地哭。

陈清焰怀疑昨天晚上自己是不是真的算强、奸了她。

他只能再次告诉她“我会对你负责。”

简嘉一下哭出了声。

她在说“对不起”,陈清焰听得稍稍皱眉,对不起,周涤非最爱的三个字,他不要“对不起”,车子在路边停下,没熄火,他很认真地告诉简嘉

“先结婚也可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