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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去,那枚暗器上明显淬了毒。她倒下去之后不到一会就咽了气, 突兀的大眼睁着没有合上。

死之前, 她心里坚持的那根弦断了,那口气也散了。

可是弦断气散,她的怨却没有散, 死不瞑目。

淮南王目光复杂地看着地上的那个女人, 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出当年的风采。曾经那么淡雅的一个女人, 终于以最不体面的方式死去。

她死在二王兄的手中, 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王兄好生绝情,昔日相好说杀就杀, 孙子和女儿也是说杀就杀, 当真是为谋大业不拘小节。父皇教诲本王一日不敢相忘,王兄却忘得一干二净。父皇不愿我们手足相残,更忌戕害骨肉。王兄杀孙杀女, 将父皇的训言忘诸脑后。今日我便替父皇清理门户, 将你这个不孝不义的子孙遂出皇族”

“成王败寇, 何必诸多口舌。”

行山王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应皇弟为何不听自己解释。或许是有人从中挑拨,但未偿不是如了应皇弟的意。借着这个由头, 应皇弟可以堂而皇之地讨伐自己。

而自己一时急进, 钻进对方的圈套。

如此,今日怕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放手一搏, 几乎不用仔细思考行山王心里早有定论。

围斗转瞬间又开始,姬桑提剑带人悄无声息加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明显想撇下行山王父子突围出去的那个人。

混战之中,死伤前赴后继。

那人轻功了得,藏匿逃亡都是驾轻就熟。然而他自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不想早已被人紧紧盯上。他很快便发现姬桑跟着他,自不会再自大地以为这个孩子是帮着他逃离的,对方的眼神冰冷萧杀,分明是来送他上路的。

这个孽子

一道宫墙挡住了去路,他停了下来。

“你放我走,我便不计较你之前对我的种种不敬。”

“今夜之事你盼了多年吧,行山王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即将成为阶下囚。我猜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逃掉后,还能够东山再起再谋大业”

那人轻哼着,行山王败了和他有什么相干。他向来谋略过人,怎么可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条路走不通,他还有其它的路子可以走。

他脸上的得意在听到姬桑接下来的话后顿时大变,姬桑说的是你是不是觉得就凭龚家的那些女人吹个枕头风,自己就胜券在握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你谋划的那些下作之事,我还知道龚家之所以对你死心塌地,是因为那个龚映吧。一个满脑子男女之事的废物,你真以为他会有什么出息。”

这下,那人的脸色不止大变,而是僵硬了。

这个孽子是怎么知道的

“龚家的那些女人不是为妾便是嫁进小门小户,你以为天下男人都是满脑子草的东西,会轻易被枕头风给吹晕头吗更别提你那个废物儿子,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根本不看在眼里。”

“你个不忠不孝的东西,他是你亲兄弟”

姬桑面如寒霜,他从来没有什么亲兄弟。

“你放心那样一个废物并不值得我动手,我便是放手让他闹,他也闹不出什么名堂。让我来猜猜,以你的手段,也不止龚映这么一个儿子吧。行山王的后院是不是还有你的骨肉你原本想着助行山王成事,然后再助那个儿子继登大宝。等你的亲生儿子成了皇帝,你便会效仿赵布,让你儿子禅位给你,你百年之后又把帝位传还回去。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这招你使得不错。处处布局,当真是煞费苦心。”

当年他会选中淮南王未过门的妻子,打的正是同一个算盘。比起长广王行山王,康泰帝明显亲近淮南王。那时先帝身子骨不好,如果有个什么意外,淮南王是最有可能挑起大启的。退一万步说,要是淮南王想在康泰帝死后做些什么,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淮南王妃动了真情宁愿不做王妃也要和他私奔,不想被淮南王识破。情急之下,他只能趁淮南王妃生产之时换掉孩子,再使计救下信国公夫妇。然后诈死托孤,把孩子送进信国公府。

这一环一环,足见此人心思细腻且极为聪明。只可惜聪明没有用在正道上,全用来算计别人,行尽龌龊之事。

被姬桑猜中所有,那人不怒反笑。

儿子之中,以这个儿子心智最是像他。如果他们父子齐心,何愁大业不成。然而这个儿子与他离心离德背道而驰,不仅没有半分助力且还有弑父之心。

他握紧手中的剑,一个不听话的儿子干嘛还要留着。他是老子,老子能让自己的儿子生也能让自己的儿子死。

“早知你是个孽障,当初我真应该把你留在王府。”

这样的逆子,他当初何必要费心把人弄出来。与其长大后和自己作对,还不如留在王府让赵应收拾。

姬桑面色不变,当你对一个人完全不抱期望时,对方说的话做的事情便不会伤你分毫。如此你也不会因为顾忌对方和你的血缘关系而心慈手软。

如此再好不过。

他默默将剑拨出,指向对方。

那人阴鸷的眸愤怒无比,剑也出鞘。

两人都没有留情,招招往来都是致命。那人暗暗心惊,这个孽子竟然如此厉害,再斗下去今天自己怕是讨不到便宜。要是孽子的手下赶来,自己更是难以脱身。一时急切起来,下手更是猛烈,以求脱身之机。

如果今夜放他走,以此人心性之狡猾,怕是除了龚家外还有其它的退路。与其日防夜防,不如现在了断。

姬桑招招逼近,等阿朴赶来时,那人心下一乱便露了间隙。姬桑剑尖直逼他的前胸,他步步退后最后逼到墙角。

两剑相抵,寒光四射。

“孽子你这个畜生”

自己不是畜生,如何生得出畜生。

“阿朴,趁现在杀了他”

“你敢”

阿朴被那声孽子惊住,但他很快提剑上前。他是国公爷的属下,只听国公爷一人的吩咐。管他对方是谁,国公爷让他杀他就杀。

“你敢,我是你家主子的亲爹他要是帮着他弑父,将来他必将你灭口”

这个男人一向爱玩弄心术,要不然淮南王妃和那些女人也不会被他惑得五迷三道对他死心塌地。

阿朴毫不迟疑,一剑刺进那人的前胸要害。

那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涌出来的血,目眦尽裂地瞪着姬桑,“孽子你真的敢哈哈你真的敢不愧是我的种”

他手中一软,剑掉了下去。

姬桑的剑却未收回,而是往前一送,再次深深刺入他的心口。他瞪着,不敢相信这个儿子尽然会这么做。

“哈哈”

这个逆子真像他,却又和他最不像。心术谋略像他,却没有他的野心。如果如果他们父子齐心,这大业一定会成

可惜

他最后一丝神智抽空,双手软了下去,断了气息。

阿朴默立着,无论国公爷是谁的孩子,都是他这辈子忠心不二的主人。方才国公爷完全可以不用再补一剑,这人也是活不成的。

但是国公爷那样做了,他知道国公爷是因为这人死之前的话。他到底是一个下人,如果这人真是国公爷的亲爹,他便是杀主子爹的人。所以国公爷补了那一剑,这人便是国公爷杀的,与他再无什么大关系。

一个主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如何不叫人誓死相随。

而另一边,淮南王已完全掌控全场,行山王早已穷途末路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他越是奋力挣扎,淮南王就越看得过瘾。

这一刻,真是等太久了。

那女人的尸体被人踩来踩去,早已不成样子。他的目光微凝,这个女人生前可有想过这一天。如果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她会不会后悔

晏玉楼一直在看着他,从他脸上的表情,她能看出一丝茫然。那种支撑着自己恨了一生的东西在消失,这一生还有什么。

所以她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不让人杀行山王,因为他要有活下去的意义。行山王一日不死,他的恨便有地方可以依托。如果行山王也死了,他的恨便像浮萍一样无处归依。

他害怕自己不恨,害怕人生连恨都没有了。

她开始觉得这个男人也很可悲,一生都囿在那场背叛中再也没有走出来。如果他早早走出来,在发现自己的妻子与人苟且后当即立断和离,然后再娶妻生子,人生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行山王父子都被活擒,地上全是尸体。

“把人关在皇陵别院,不许让他死了。”

“赵应”

“嘴堵上。”

堵上了嘴,眼下连咬舌自尽都不能。囚禁起来后,自有一千种法子让他连死都死不成。

地上的尸体被快速清理,淮南王默默走到淮南王妃的尸体跟前。他的眼神很奇怪,并不见欣喜和痛快。

“你说,她是不是很蠢”

晏玉楼左看右看,才发现他是在问自己。这让她如何回答呢,做为一个臣子她觉得不应该知道太多皇室秘辛,更不能让当事人知道。

如今不仅知道了,还有当事人在场。

“连无归都不敢答,本王是不是没有可问的人了”

“她自然是蠢的,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原本她不应该这样过一辈子,就因为错信别人的话,白白浪费了一生的年华。”

只是淮南王因错信他人而误一生,而他这一生又有什么呢一辈子活在别人带给他的阴影中,从不曾真正为自己活过。这场爱与恨的关系中,两个人都不是赢家。淮南王妃输了一生,他何尝不是一生尽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