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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配

不管京中如何风声鹤唳, 姬桑依旧按时上朝下朝,休沐时就呆在府里哪里也不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猜得出来他会做什么。

就连府里的幕僚都想不明白, 这般好的机会国公爷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苏问是幕僚中最受重用的一个, 犹豫几日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姬桑眉眼不抬, “兔死狗烹, 鸟尽弓藏。我与荣昌侯从来就不是敌人,是别人想我们成为敌人。便是没有荣昌侯还有德阳侯定远侯,总归朝堂之上不可能一人独大。何况荣昌侯这人一向机敏,他没那么容易死。焉不知他此时正躲在哪个角落等我露出马脚, 再将我一击而溃。”

苏问心一凛, 不敢往深想。

果然是国公爷,看事情就是比别人看得透彻。荣昌侯那样的人,要是这么轻易就死了那才叫奇怪呢。

打发掉苏问, 姬桑重新埋首书中,其实一个字都没看不进去。

合上书走门, 脚步不由自主朝桃林走去。此时的桃林, 已是绿果挂满枝头。他漫步走到那处凉亭,席地而坐。

当日她像仙子般闯入的情形再次浮现眼前,那一日她是从哪里闯进来的呢他睁开眼,看着她出现时的方向。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一直走到高墙边。一个跃身,人已出了墙。站在外墙的下面, 想象着那日她是如何翻墙进去的。

她当时意已乱,却翻墙到自己的府中,定然心中早已有他。

不知不觉,一抹浅笑挂在唇边。

这条巷子他要是记得不错,不远处就是常山伯府的后门,那日她应是从伯府出来的。他眸色渐厉,慢步穿巷子而过。

他走得极慢,像是一寸寸丈量那些石板。人说相思不知何所起,待到浓时已忘我。他如今倒是真的痴魔了,便是这样沿着她曾经走过的路走着,都觉得是在与她同行。

走出巷子,继续朝前走,不知何时走到了董府的门口。

董子澄刚下职回来,身上还沾着地牢的气息,袍摆处隐约可见暗红的印渍。看到那道人影,他眯起眼,双手紧攥成拳。

“下官见过国公爷。”

“董子澄”

姬桑的语气极冷,冷中带着一丝审视。这个人先前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想最近倒是动作颇多,居然把手伸到了他的人身上。

“听说你最近在查彭钰”

董子澄毫不惊讶,他压根就没有想避着人。清瘦的脸倔强地板着,眼神含着挑衅,“国公爷怕了吗这是要杀人灭口”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吗当初晏侯爷保下你,是希望你堂堂正正的活着,不是看你作死的。”

一说到晏玉楼,董子澄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这个人还敢提侯爷侯爷出京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想到那次一别,他们有可能再也不能相见。

他要为侯爷报仇

“你不配提侯爷”

姬桑眸一沉,自己孩子的娘,他还不能提了这个董子澄,要不是看在无归的份上,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还敢查彭钰当真以为做的那些小动作别人看不到,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倒是有几分血性,无归的眼光不错,虽然手法嫩了点,但假以时日没准是个可用之人。

“哼,你要真为她好就收起你的那些爪子,不是每一次我都会让人放过你的。万一哪一天我心情不好,说不准会拿你开杀。别听风就是雨人云亦云,仔细用脑子想想,我会蠢到明目张胆谋害荣昌侯吗”

“你当然不会明着害他,你是背后使了阴招,别人捉不到你的把柄。不过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查清你所有的阴谋,让世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姬桑轻哼一声,还真是不知死活无归除了看上这小子身上的那点狠劲,还看上什么了还没成器就四处乱叫,迟早被人收拾。

罢了,他就好心一回。

免得这小子真有什么事,她回来对自己甩脸子。

“别再查下去,否则我的人不会客气。看在你对荣昌侯一片忠心的份上,我便好心对你透露一二。荣昌侯不会有事,时间一到她自然会回来。”

理智告诉董子澄眼前的男人说话不能信,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又告诉自己对方没有必要骗自己,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心里升起希冀,只要侯爷好好的,他宁愿什么都不做。

“你说的话能信吗”

“你若信我荣昌侯就还活着,你要是不信我,说明你压根不相信她没有事。该信不信你自己看着办,我可不会次次都这么好心。”

说完,他转身离开。

那道修长的身影和夜色渐渐相融,董子澄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要侯爷好好的,自己愿意相信他的话。

姬桑回到国公府,远远便听到琴声。他看着某处,眉头微皱。对身后跟着的阿朴道“你去告诉表少爷,太吵了。”

阿朴到程风扬的院子时,就看到表少爷在强琴,丫头们围住着又笑又唱。唯有花姑,站得远远苦大仇深地瞪着他们。

看到阿朴过来,程风扬按住琴弦。

“阿朴,你是来找花姑的”

阿朴板着脸,“奴才是来替国公爷传话的,国公爷说太吵了。”

程风扬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手忙脚乱地让人把琴收起来。摇着扇子挤着笑朝阿朴踱步走来,挤了一下眉毛。

“你家主子不懂闲情雅致,这冷冷清清的府里要是连琴声都不许有,那岂不是无趣得很”

他也弄不懂自家表哥,那天的情形谁也没有看清楚,慌乱之中他就被人拉开了。他只知道晏侯爷跌落山坡,谁知道人居然找不到了。

说实话,他也怀疑过表哥。

当时在晏侯爷身边的只有表哥,晏侯爷真出事表哥难逃嫌疑。但是表哥回京后,又没有出手动晏家那边的人,他都有些糊涂了。

莫非表哥对晏侯爷是又爱又恨,既然男男之间的感情为世人所不容,干脆毁了对方。一想到这个可能,他浑身一个寒战。

“那那我不弹琴了。”

“表少爷,国公爷嫌吵。”

阿朴的眼神看向那几个刚才唱歌的丫头,很是有些不屑。丫头们早已站到一起,个个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程风扬看明白了他的眼神,双眼瞪大,“表哥的意思不会是以后连歌舞都不许吧他这是要亡我啊”

“公子,难道不弹琴,不听人唱歌不看人跳舞就要死了吗那你这死得也太容易了。”花姑小声的嘟哝着,眼神鄙夷。

原本采翠是想让她回侯府,她以晏玉楼没找到不想给侯府添麻烦,跟着程风扬回到国公府。这些日子以来,她觉得程公子越发的讨人厌。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明知道看了会生气,还要留在这里。也不明白为何从浒洲回来后,程公子玩乐起来越发的变本加厉。

唯有阿朴,像是将一切看透般,那眼神把程风扬惊到,吓了一跳。程风扬心里苦,那天被阿朴点破说自己对花姑这丫头欲迎还拒,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受花姑的影响,他故意天天寻欢作乐,还拉着花姑观看。可是这死丫头一脸的鄙夷让他心里越发堵得慌,行事也就越发的没边。

不想惊动了表哥。

这下好了,不用天天强撑着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