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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巧遇”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喻青崖才到大殿门口, 还未入内便瞧见荆白玉大步而来。

喻青崖有些个惊讶,这寿宴还有一会儿工夫才开始,为太子荆白玉祝寿的官员们还未曾到齐,谁料到太子殿下本人却来得这般早。

喻青崖一开口, 顿时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虽然平日里, 太子殿下也是冷冷冰冰的,但眼下荆白玉的表情冷酷的叫人骨髓发凉。

荆白玉仿佛并未有听到喻青崖的声音,已经快速入了大殿, 直接坐于自己的席位之上,抬起手来,给自己倒满一耳杯的酒水, 仰头一口闷下。

“太子殿下怎么了”

喻青崖识趣儿的未有凑到跟前, 躲在角落里, 却止不住一颗好奇心。

“看来今天,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有人在喻青崖身边突然说道。

喻青崖回头去看, 便瞧见喻风酌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出现在他身后。

喻风酌昔日里乃是离国派往大荆的细作,但荆白玉念在他围剿离国上柱国之时有功劳在身, 便不与他追究太多。

如今喻风酌已然并非什么大荆的东厂总督, 而是离国派来大荆的使臣,司属离国大鸿胪寺。

喻青崖说“我也看出来了,我是好奇太子殿下心情为何不好。”

十年过去, 如今的喻风酌已然四十岁, 但是乍一看与昔日未有一丝变化, 笑起来的时候反而叫人觉着更为温和了些。

“笑什么”喻青崖小声说“太子正不高兴呢,你还笑的出来,太子瞧见了定然将你五马分尸。”

喻风酌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太子为何不高兴你跟随太子殿下十年之久,难不成还不摸不清楚太子的秉性这世上,怕是只有关于九千岁的事情,才能叫太子不欢心罢。”

“说的也是”喻青崖煞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瞧,有人来了。”喻风酌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喻青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从大殿门口而入,不正是流安世子厉长生

厉长生独自一人而入,手中还拿着残破成两段的兔子顽偶。

喻青崖止不住“啧啧”了两声,说“唉,这流安世子上辈子是怎么投的胎竟然与厉大人长得一模一样不说,名字还一样。”

“爹你说他不会是后改的名字罢不然如何能这么巧呢”

“太子殿下瞧见他那张脸,没有拧断他的脑袋,真是手下留情。”

喻青崖还不知,荆白玉瞧见厉长生那张脸,虽未有拧掉他的脑袋,但依然拧掉了兔子玩偶的闹到。

“厉长生”

宛阳郡主已然在大殿里,一眼便瞧见了厉长生,欢欢喜喜的朝着他走过来。

“你方才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呢。”

厉长生难得露出一丝讪讪的笑容,说“随便走走罢了。”

“呀”

宛阳郡主声音陡然抛了个尖,她本就是个小姑娘,此时还牟足了劲儿的尖叫一声,可把周围左右的人都吓了一跳。

宛阳郡主根本不管旁人惊讶的目光,一把冲上去,抢过厉长生手中殒身不恤的兔子顽偶。

“唔我的兔子顽偶”

宛阳郡主眼睛圆瞪,一副要哭的模样,托着兔子顽偶圆鼓鼓的脑袋,一脸不敢置信的说“脑袋脑袋怎么掉了我做了两天两夜呢”

“其实”厉长生其实也未有料到,这兔子顽偶的脑袋会掉下来。

宛阳郡主道“你让我帮你做个兔子顽偶,难不成就是想要等做好了,然后拧掉它的脑袋罢”

“误会”厉长生道。

“什么误会”宛阳郡主真是心碎又气愤,说“这么可怜儿的兔子顽偶,你怎么忍心下手啊你莫不是个变态罢”

厉长生一阵头疼无奈,道“郡主,变态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

“呸”宛阳郡主道“就是这么用的,我跟你说我已经看穿你了”

厉长生有点后悔教了宛阳郡主一些“新词”。

“我可怜的兔子顽偶。”宛阳郡主抱着兔子顽偶的“尸体”,道“没关系没关系,等我回去就把你修不好,放心罢,小可怜儿呦。”

厉长生点点头,道“有劳郡主将它修不好,过几天我再去郡主那面取回来。”

“取回来”宛阳郡主眼睛又是瞪得老大,道“你拧掉它脑袋一次还不够,还想继续拧拧拧啊我真是看错你了厉长生”

宛阳郡主声音不小,尤其她方才抛了个尖,不少人皆是往那面瞄去。

正在喝酒的荆白玉,听到宛阳郡主大喊一声“厉长生”,亦是不自主的抬起头来,往那边瞧了过去。

荆白玉真的很讨厌旁人冒充厉长生,真的很讨厌旁人与厉长生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不论是长相,笑容亦或者是秉性

他们全不知自己这十年之久是如何度过而来,那些相似之处就像是冰锥,总是来刺痛他的眼目,总是他刺痛他的心脏,仿佛欲要将他活生生折磨致死才好。

然而不得不说,荆白玉又会下意识的被一星半点的相似所吸引

荆白玉抬头瞧时,就看到宛阳郡主拿着方才被自己扭掉脑袋都兔子玩偶,正在于流安世子厉长生手舞足蹈的说些什么。

两个人仿佛很亲密的模样

正巧了,旁边有人窃窃私语,道“那姑娘是谁性子真是”

“你竟不知那可是宛阳王的掌上明珠,宛阳郡主。”

“她便是宛阳郡主,生得如此国色天香,怕是要比大荆第一美人还要漂亮许多。”

“是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都说宛阳郡主奇丑无比,却原来是嫉妒者对她的诽谤”

“那旁边的男子,瞧着有些个面善,那又是谁”

“可不是面善你仔细看看,可觉得与昔日九千岁厉大人,有些个相似”

“嗬小声些万勿叫太子殿下听到。”

那两个窃窃私语之人,小心翼翼的往太子殿下荆白玉的席位瞧去。

荆白玉并未施舍给他们任何一个目光,但不代表他未有听到。

那两人见太子殿下未有注意,便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男子是流安侯世子,名字就叫做厉长生。”

“厉长生这这流安侯什么意思,也太昭然若揭了罢”

这些年来,有不少人想要讨好太子荆白玉,均会派来一些个人,他们多多少少与九千岁厉大人长相颇为相似。

这流安世子,的确是长相最为与九千岁相似的。不只如此,名字也是一模一样。

这般巧合的事情,谁会相信十有八九付之一笑。

“我看这流安世子以前肯定不叫这个名儿,必然是为了讨好太子殿下,所以改了个名的”

“谁说不是呢”

“这流安侯也是好心机。”

“不只如此这流安侯一边想要巴结太子,一边还欲要结交宛阳王。”

“你瞧瞧,宛阳郡主与流安世子已然这般亲近,相比流安侯定时欢心的很。”

“啪”

那两个人正说的起劲儿,突听一声脆响。

就瞧太子殿下荆白玉,忽然将耳杯往桌上一放。那声音虽然清脆悦耳,却没有叫旁人毛骨悚然。

那二人不敢再说闲话,赶忙垂着头往远处去,免得饶了太子殿下的清净。

“太子殿下,请少饮两杯。”

荆白玉回头去瞧,原是陆轻舟来了。

陆轻舟满脸担忧不止的模样,说“筵席还未开始,若太子殿下喝醉了,怕是惹人非议”

“非议”荆白玉轻轻的冷笑一声,道“是谁敢非议于本太子那本太子真要敬他是个好汉。”

“呵”

荆白玉又道“不过一些趋炎附势,欺软怕硬之辈罢了。”

“太子”陆轻舟摇了摇头,伸手止住荆白玉欲要倒酒的动作,问道“太子今儿个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无。”荆白玉不假思索,只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陆轻舟再清楚荆白玉的秉性不过,道“卑臣这就吩咐宫人,为太子准备一万醒酒茶来。”

“无需。”荆白玉长身而起,摇了摇手,说“有些个憋闷,我出去散一散,这些酒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清醒的很呢”

荆白玉说罢了,独自一人往殿外而去。

喧闹的人声,喜庆的大殿,似乎与荆白玉丝毫关系也是无有,将他衬得格外孤独冷漠。

“厉长生”

那面宛阳郡主气了半晌,突然声音压的很低很低,神神秘秘的叫了厉长生一声。

厉长生低头瞧她,就见宛阳郡主一脸娇羞模样,情窦初开的样子。

厉长生有点纳罕,道“郡主这是”

宛阳郡主更是扭捏,红着脸垂着头,道“你看到没有”

“什么”厉长生问。

宛阳郡主羞涩的说“我的娘呦,太子殿下长得也太好看了罢”

“脸好小呢”

“眼睛好大”

“下巴也好看”

“哇,总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嘻嘻”

“我决定了要嫁给太子殿下”

厉长生听得眼皮直跳,若是他未有记错,宛阳郡主前日里,才与自己表了白,结果三日都为曾过,今天就

厉长生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谁是孩子了”宛阳郡主不乐意了,横了他一眼,道“正好太子殿下与我差不多年纪,又一直未有太子妃若是我能嫁给太子殿下就好了怕是这世上,再找不出一个比太子殿下更好看的人了。”

厉长生倒是赞同的点点头,荆白玉儿时长得着实可爱,粉雕玉琢。如今长大了,丝毫越发的英气俊美。

作为一个化妆师,厉长生的目光是很犀利且挑剔的。但对荆白玉的五官和脸部骨骼,亦是无法鸡蛋里挑骨头,已然十足完美。

厉长生笑着瞧了宛阳郡主一眼,道“若是日后的夫君比郡主长得还好看,郡主便不觉得心里有负担。”

“这”宛阳郡主眨了眨大眼睛,仿佛被厉长生戳中了痛楚,赶忙胡乱的顺了顺头发,说“本郡主也是天生丽质,明明也很好看的好不好”

“不行”宛阳郡主嘀咕一声,道“不能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了光彩。小旻小旻快把我的粉饼拿来,我要补妆”

“小旻”

宛阳郡主叫了两声,侧头一瞧,说“小旻怎么又不见了”

厉长生皱了皱眉头,回头一瞧,作为宛阳郡主的侍女小旻,果然已然是去了踪迹,连个人影也是无有。

那面荆白玉从大殿走出,夜风习习而来,倒是比白日凉爽了许多。

他空腹饮酒,饮的又太快,此时站起来止不住有些头晕。

荆白玉平日要强惯了,便是身子再不舒服,也不会与旁人多说一句,多办便是自己忍了。

他一直往前走着,立于湖边这才停下来,仰头瞧着天上一轮满月,圆的令人凭白有些心中不悦。

他身子摇晃了两下,伸手压了压额角,干脆靠在湖边的大树上,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身边有巡逻的侍卫走过,还有零零星星,端着各种盘碟的宫女,不断的将美味佳肴送进觥筹交错的大殿之内。

只瞧有个宫女手中托着个酒壶,本本分分的垂着头,缓慢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可不就是宛阳郡主口中,突然消失不见的小旻

小旻仍然穿着一身女装,天色太黑,又有长发垂挡,就算离得再近,怕是也无人发现小旻说个男子。

他手中持着酒壶,步子平稳又轻,慢慢的冲着太子荆白玉而去。

白衣少年靠在湖边树干之上,看起来喝了不少的酒,脸颊泛着淡淡的殷红,正半闭着眼睛,看上去仿佛已然睡着。

小旻屏住呼吸,目光阴测测的

“哒、哒、哒”

一步步,越来越靠向荆白玉。

他抬起说来,轻轻的摸了一下脑后,手中便多了一根细长而尖锐的发簪。

“哒”

小旻已然离得荆白玉很近

下一刻,小旻故意佯装无有站稳,“哎呀”了一声,想要不小心跌进太子殿下荆白玉的怀中,然后

趁机将细长的发簪直接送进荆白玉的喉咙之内。

“啪”

只有毫厘之差,小旻未能如愿的跌进太子殿下荆白玉怀中,已经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小旻感觉自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一拽,竟是硬生生的给拉的后退了两步,差一点反向跌倒,幸好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小旻姑娘,郡主正在寻你。”

厉长生笑的煞是温柔,低头看着满脸惊愕的小旻,道“原来你在这儿,别让郡主等急了,快去罢。”

“世世子”小旻快速敛去错愕的表情,垂着头将发簪收好,道“是,婢子这就去”

“嗯。”厉长生松开他的手,点了点头。

荆白玉被突然出现的小旻与厉长生扰了清净,睁开眼睛乜斜的瞧了他们一眼,眼神并不友好。

小旻一瞧刺杀无果,已然无有机会,只好硬着头皮快步离开。

厉长生回头看了一眼小旻离开的背影,自己倒是未有着急离去。

厉长生垂头去瞧靠在树干上的荆白玉,道“太子殿下,夜风重,饮了酒还是回大殿的好。”

“滚开,莫要扰了本太子的清净。”

荆白玉只是施舍了厉长生一眼,很自然的闭上了眼睛,语气十足冷漠至极。

厉长生无奈的笑笑,看来自己给荆白玉的“第一印象”,可谓是差劲儿的无以复加。

厉长生瞧荆白玉不愿意与自己多言,便未有开口说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的在指缝间流逝着,四周安静的只有湖水轻轻荡漾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荆白玉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瞧见的便是站在自己身畔,那记忆中丝毫未曾改变,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高大身影。

“睡醒了”

厉长生低声问道。

厉长生并未离开,不声不响的一直站在荆白玉身边。

荆白玉小寐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有些个睡眼惺忪,乍一看到厉长生还在身边,露出一个惊讶的目光,杏眼好不掩饰的睁大。

他还以为厉长生早便走了

厉长生不太放心荆白玉一个人留在这里。

虽然有巡逻侍卫人来人往的,可是小旻有备而来,显然执拗的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厉长生怕自己走了,小旻会重新折返回来。

荆白玉今儿个喝的太多,就算他武功不弱,厉长生还是放心不下,怕他着了道受了伤。

荆白玉纳罕的表情未有维持多久,立刻不悦的皱着眉头,呵斥道“本太子未曾叫你滚过”

“太子殿下,气大伤身。”

厉长生不着恼也不打算离开,荆白玉这一下子,仿佛牟足了劲儿的一拳,却搭在了棉花上,毫无成效,叫人新生不悦。

厉长生语气平静的道“左右眼下有些个空闲,太子殿下可愿听在下说几句话”

“不愿。”荆白玉长身而起,一甩袍袖,便要从厉长生身边越过。

厉长生抬手将他拦住,道“太子殿下便不觉得对在下有熟悉之感”

厉长生本不想直接来寻荆白玉,直接将自己的身份告之于他。毕竟这办法听起来便简单粗暴的紧,可不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该做的事情。很容易被人误会成骗子,或者疯子。

然而厉长生先前做了许多铺垫,不论是在香粉铺子,还是在方才的画阁,收效都几乎全无。

十个年头已然过去,荆白玉变得孤高,多疑,冷酷,还正好在非常有主见的叛逆期,着实让厉长生有点哭笑不得手足无措。

日前厉长生觉着,小太子荆白玉是最好掌控的一个人,然而打脸着实来的太快,再见到荆白玉之时,太子殿下已经变成了心思最难以琢磨之人。

“熟悉”荆白玉嗓子里发出不屑的冷笑之声,目光阴森的盯着厉长生的脸,一步步的朝着他走过来。

厉长生站在原地未有动弹,眼看着少年距离自己最多只有一步之遥。

他能感觉到少年的呼吸,还有少年的怒火。

荆白玉冷笑着说“怎么的你也要与本太子说,你是九千岁厉长生的转世吗还是说,昨天九千岁托梦于你,叫你来寻我的”

果然

厉长生心里寻思着,直接与荆白玉坦白,并不是个聪明人的办法,自己都无需开口,看来日前已经有太多的人与荆白玉说过类似的言辞。

厉长生想的不错

荆白玉已经听六七个人说过类似的话,他们都说自己是九千岁的转世,自己身体里有九千岁的魂魄。九千岁因着死后太过想念小太子荆白玉,才会附身夺舍,前来寻找荆白玉。

荆白玉分明气怒至极,但他并不皱眉,反而挑起一边唇角,发出丝丝的笑声,道“你可知上一个如此说道的人,他的下场是什么”

荆白玉的语气与表情,叫人瞧了止不住的全身发冷,可厉长生丝毫也为察觉一般,只是垂头瞧着他。

下一刻,厉长生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荆白玉的发顶,低声道“长高了不少,但若是想赶上我,怕是有些困难。”

荆白玉被突然拍了脑袋,整个人就像是卡带的古董机器一般,眼睛睁大了些许,全然不敢置信的仰头盯着厉长生。

昔日里,荆白玉不只一次的被厉长生拍发顶,荆白玉曾经严肃抗议,说总是被拍脑袋,很容易长不高。

荆白玉曾经小大人一般的说过,自己绝对会比厉长生要长得高

荆白玉愣了半晌,他的身体僵硬无比,他的眸子却不停的闪烁。

厉长生知道,他定然是在回忆

“嗬”

荆白玉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气,这才反应过来,快速拍掉厉长生放在自己头顶的大手,随即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小心”

荆白玉就站在湖边,他伸手去推厉长生,可那个要倒的人却并非厉长生。荆白玉酒劲儿未醒,再加上小寐一会儿,四肢有些发软,这般一推之下,反而将自己给推了个趔趄。

厉长生出言提醒,伸手去拉荆白玉,生怕他一个不甚掉进湖里。

荆白玉被拉住,着实松了口气,若自己真的掉进湖里,还是寿辰之日,怕是要被满朝文武耻笑。

下一刻,荆白玉突然点漆黑眸一转,嘴角又牵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来。

“噗通”

荆白玉手腕一翻,扣住厉长生抓住自己的手,随即巧劲儿一拧,顺着厉长生拉住自己的力道一带。

厉长生全无翻倍,他那身散打放在古代的确可出其不意,却着实并非荆白玉的对手。

一声水响,荆白玉已然将厉长生直接丢进了湖水之中。

“咳咳咳”

湖边的水并不深,不甚跌入根本无法淹死人,可这

厉长生咳嗽着,抬手抹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脸,这一下子他浑身到下,头发衣衫,哪哪都已然湿透,模样不可不为狼狈。

厉长生难得的一愣,自己运筹帷幄,而今个儿,竟是在荆白玉这小孩的阴沟里翻了船

还翻的如此之彻底。

“呵呵”

荆白玉抱臂站在岸边,垂头瞧着浑身湿漉的厉长生,道“冷水提神醒脑,世子应当多泡一泡,免得日后再跑到本太子跟前说胡话。”

荆白玉说罢了,“哗啦”一摆袍袖,施施然潇洒离去。

荆白玉

危险指数9

幸运指数9

厉长生认命的从水中走出来,止不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自然自语的说道“小孩长大了,竟是比小时候还皮该打屁股。”

荆白玉一声酒劲儿还未消散,却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竟是无比的舒坦。

他一路往大殿走去,止不住的嘴角勾了起来,并不什么冷笑。夜色昏暗,看的并不真切,那样的笑容在太子殿下脸上,十足罕见至极。

荆白玉走到大殿门口,正要遇见在找人的宛阳郡主。

宛阳郡主寻到了自己身边的侍女小旻,结果一转眼,却发现厉长生不见了。

宛阳拿着断了脑袋的兔子顽偶,止不住抱怨说“厉长生又去哪里了每一个叫人省心的。”

宛阳郡主正想出来寻人,谁知就是这么巧,在门口正好撞见太子殿下荆白玉。

宛阳郡主与荆白玉四目相碰,对视一愣,脸颊以极快的速度红润起来。

宛阳郡主感觉自己顿时头晕目眩,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太子殿下近看更好看了真是再好看也没有。

“太子殿下”宛阳郡主难得规矩的行了个礼,声音小猫儿叫一般的温柔,随口寻了个借口,道“太子殿下可有瞧见流安世子,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呢。”

“未有瞧见。”荆白玉面色坦然,眉毛都未曾皱一下。

“这样啊”宛阳郡主感觉搭讪的话头说不下去,却又不舍得离开,当下有点扭扭捏捏的。

荆白玉本这就要离开,但低头多瞧了一眼,目光便停留在宛阳郡主手中的兔子玩偶身上。

荆白玉变脸一般,低声说“这”

“这是兔子顽偶”宛阳郡主终于找到了话头,连忙满脸笑容,把兔子玩偶的脑袋摆回了它的身体上,道“应该是长成这个样子,都怪厉长生好端端的,被他弄成了这幅鬼样子。”

“看上去着实可爱。”荆白玉笑的颇为温和。

宛阳郡主是万万也无料到,真正将兔子顽偶弄成这幅鬼样子的,其实并非厉长生,而是眼前没事人一般的太子殿下。

宛阳郡主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道“这是我做的太子殿下若是喜欢,等我修补好了,我便送予太子殿下,可好”

荆白玉伸手轻轻接过断掉脑袋的兔子顽偶,道“着实麻烦了郡主,不如这就送予我,我回去之后,叫身边宫人补一补也就是了。”

“这,这样呀,那那就送给太子殿下了”宛阳郡主哪里能摇头说不,毕竟她此时已然头晕脑胀,被荆白玉的俊美给冲昏了头,荆白玉指东,她开了口说不出西。

两个人正气氛微妙的说着话,就瞧又有人往大殿这面走了过来。

荆白玉难得有些慌乱,接过兔子顽偶急匆匆的快步离去,留下宛阳郡主一个,还在回味着太子殿下的温柔笑容。

“咦厉长生你干什么去了”

宛阳郡主惊讶的瞧着走进大殿之人,说“怎么还换了身儿衣裳”

厉长生远远而来,虽然荆白玉逃得甚快,却未有跳过厉长生的眸子。

厉长生未有回答宛阳郡主的话,只是说道“那兔子顽偶,可是太子殿下拿走了”

“是呀”宛阳郡主一提起这个,差点羞的双手捧脸,道“哼,只有你对我的做的兔子顽偶那般狠毒,你瞧太子殿下多有眼光,说我做的兔子顽偶可爱,让我送予他呢。”

“可爱”厉长生听了一笑,道“太子殿下喜欢便好。”

“当然喜欢,”宛阳郡主笑眯眯的说“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我的女工可是一流。”

“日前宛阳郡主还不知兔子顽偶是何物,草图乃是长生画的。”厉长生淡淡的说。

“哼,”宛阳郡主不干的说道“你就画个草图罢了,到底还是我做出来的,你有本事自己缝制呀”

厉长生摇了摇头,明智的未有与宛阳郡主继续争吵下去。

“对了厉长生。”宛阳郡主神神秘秘的说“你要送什么予太子殿下礼物呢一会儿就要呈上去了。”

“礼物。”厉长生淡淡的一笑,说“已然送予了太子。”

“啊”宛阳郡主有些发懵,说“送了什么时候送的怎么送的我怎么没瞧见”

礼物

自然便是厉长生拜托宛阳郡主缝制的兔子顽偶无疑。

虽然兔子顽偶送出的故事有些坎坷,可怜见的兔子还掉了脑袋,不过眼下看来,这寿礼到底还是送了出去。

宛阳郡主呐喊不已,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道“太子殿下这般好看脱俗,我只是送一块美玉罢了,着实太过庸俗”

宛阳郡主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道“唉,早知道我便用心一些给太子殿下选礼物了,眼下这等破东西,我都送不出手呢”

“太子殿下”

就在宛阳接连深叹三声之时,殿外传来一个底气十足,颇为洪亮的男子声音。

厉长生与宛阳郡主便站在门口,最先瞧见那说话之人。

是个身穿铠甲的武将,瞧上去虽然不比厉长生高,却比厉长生足足壮了一倍,结实的宛如一座高山。

他长着一张国字脸,剑眉虎目,鼻梁并不算高挺,但整体瞧上去,再是周正也无有。只是看那身材与面相,就知他绝对是个身端行正之人,绝错不得。

“卑将葛终南,来为太子殿下进献贺礼”

危险指数3

幸运指数5

厉长生眯眼去瞧大步而入的葛终南将军,低声说道“有血腥味儿”

“什么”宛阳郡主没听清楚,道“你说什么呢。”

厉长生无有多余的时间与宛阳郡主解释,当下随着葛终南的不发,亦是往大殿内而去。

“这将军好生奇怪”宛阳郡主不解的看向葛终南,自然自语的说“怎么像是来寻仇的语气,哪里像是来祝寿的。”

旁人也是议论纷纷,毕竟葛终南那一声吼十足地动天摇。本来热闹的寿宴,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皆是纳罕的看着他。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都与宛阳郡主寻思的一样,觉着葛终南像是来寻仇并非祝寿。

荆白玉长身而起,脸色甚是淡然,瞧不出来是高兴或是气恼。

他站起身来,感觉脑袋有些发沉,方才一时心中憋闷喝多了酒,此时也不见有所好转,怕是明日一早又要宿醉头疼。

“葛将军带来了什么寿礼,呈给本太子瞧瞧。”荆白玉淡淡的开口。

“是”葛终南回答一声,仍旧声如洪钟。

“咚咚咚”

葛终南高山一般的走了过来,在万众瞩目之下,行至太子殿下荆白玉面前,首先恭恭敬敬的跪下叩头行礼。

荆白玉抬手,葛终南随之起身。

危险指数5

幸运指数5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葛终南身上出现系统标签,危险指数连续增加2个级别。

就瞧葛终南接着站起之势,忽然抓起面前案几上的一只酒壶。

“哗啦”

葛终南在众人掩耳不及之下,竟是将那壶酒冲着太子殿下荆白玉便泼了过去。

“嗬”

大殿里充斥着众人此起彼伏的抽泣之声。然而众人根本反应不及,无法阻止葛终南大不敬的举动。

斯时,就瞧一个黑影快速挡在太子殿下荆白玉的身前,竟是将那一壶酒水,堪堪挡拦下,丝毫也未有迸溅到荆白玉的衣衫之上。

“厉”

荆白玉睁大眼睛,抬头瞧着近在咫尺的厉长生,表情复杂的说不清楚。

不是厉长生

荆白玉登时摇了摇头沉重的脑袋。

然而下一刻,荆白玉目光却瞥见厉长生身上斑驳的酒资

随即荆白玉又听到厉长生叹息的声音,道“才换的衣裳,又湿了。看来今儿个我与水犯冲。”

厉长生瞧见系统提示,便觉得这葛终南有些不同寻常。他还闻到葛终南身上,一股奇怪的血腥味儿,当下更是戒备。

所以葛终南突然发难,可以说全在厉长生的意料之内,自然顺利的帮荆白玉挡下了这一壶酒。

“葛终南”

荆白玉骤然拍案高声,道“你这是要造反吗”

众人随着太子殿下的怒喝之声,连忙也呵斥起来,道“葛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葛将军行刺太子殿下快将他拿下”

“葛将军莫不是疯了”

“葛将军对我大荆忠心耿耿,怎会行刺太子殿下”

四周众说纷纭,有人想要讨好太子声讨葛终南,有人想要落井下石趁机拿下葛终南,也有人满心不解为葛终南说话的。

葛终南见这一杯酒未能泼在荆白玉脸上,顿时露出惋惜神情。他丝毫也无惧怕,腰板笔直,虎目圆瞪,一点也不惧怕荆白玉。

葛终南大声说道“卑将是想要将太子殿下给泼醒看来是不能如愿的了。”

他说着,又用虎目去瞪了一眼荆白玉身前的厉长生,模样甚是凶悍。

荆白玉气得冷笑一声,道“要将本太子泼醒葛将军真是好大的口气”

大殿内,寿宴之上,气氛已然焦灼的要燃起大火来,先前叫嚣着落井下石的,这会儿也是大气不敢喘,生怕殃及池鱼,太子的火焰会烧到他们。

厉长生这个时候,却极为冷静,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说道“葛将军此言何解太殿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也就是了,何必做出这等无礼的举动”

在寿宴上,欲要泼太子一身酒水,这举动的确过于无礼,厉长生这么一说,葛终南脸上表情有些不好看。

虽然十年过去

虽然荆白玉变了样子

虽然许多人都说太子心狠手辣

但厉长生觉着,荆白玉仍是他以前照顾过的,那个还未有长大的孩子。只不过看起来无比坚强,看起来无比果断,看起来冷血无情罢了。

荆白玉可是心底最为善良的那个,厉长生最为清楚不过,他绝不是能做出什么坏事的秉性。

荆白玉看起来并不领情厉长生,道“无需世子多嘴,世子衣裳脏了,还是快快退下去更衣罢。”

荆白玉说着,已然不客气的推开厉长生,走到了葛终南的跟前。

厉长生瞧着他的举动,唇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太子殿下无需担心在下。毕竟长生观葛将军行容,并不像是不讲道理之人,反而身端行正,应当不会再突然出手,更不会对无关之人施加暴行。”

“你”

荆白玉身体一抖,当下便道“本太子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荆白玉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厉长生轻而易举的看穿,霎时间毫无保留。

厉长生了解他,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荆白玉看似不领情,其实是处于好心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