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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 5章 婚约

如此一来, 两位太子被分散了注意力, 倒是安静了许多。不多久姜笙钰拿着他的小驴子欢欢喜喜的离开,荆白玉也进了营帐内休息。

厉长生稍微松了口气, 觉得自己在两位太子殿下中间夹缝求生, 仿佛比詹国面前斗智斗勇还要累得多。

厉长生也跟着入了营帐, 将帘子放下, 道“太子殿下,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怎么了”荆白玉正拿着他的兔子唇膏涂嘴巴,说“哇好甜呀,比宫里面的饴糖还甜呢, 味道还有点不一样。”

荆白玉这兔子润唇膏是焦糖味道, 自然和古代的饴糖并不是一个味儿的,不只是闻起来香香甜甜,涂上润唇膏轻轻一抿,也感觉香香甜甜的,对于喜欢甜食的荆白玉来说, 味道那叫一个好。

厉长生说道“这叫焦糖。”

“焦糖”荆白玉长见识的点点头, 随即问“那你给姜笙钰的是什么糖为什么给我一只兔子,却给他一只狼你不知道狼是会吃掉兔子的吗”

“这”厉长生笑得有些不厚道,说“给姜国太子的不是什么糖味道, 是一种花的味道。还有,其实他那不是只狼, 而是一只驴子。”

“什么”荆白玉顿时瞪着眼睛跳了起来, 道“驴子厉长生你真是坏得很呢。嘻嘻, 姜笙钰刚才还说他与驴子着实般配,我瞧着也是”

厉长生可不是故意要给姜笙钰一只驴子的,只不过因为商城特价,这润唇膏已然快要售罄,厉长生瞧哪一种有货,便直接买的哪一种,并非含沙射影。

荆白玉拿着他小兔子润唇膏笑了半晌,刚才什么不快也都烟消云散,霎时间一干二净。

那面姜笙钰也是欢欢喜喜,手里托着他的小驴子,一路走一路微笑,说“叔叔对我真好,小狼呀小狼,以后你可要替我将那只兔子给吃了才是,哼,让他一直缠着我叔叔。”

他正说到此处,身边一个神出鬼没的声音,道“这是什么狼瞧着不像。”

姜笙钰连忙转头一瞧,原是小太子荆白玉新拜的师父冯陟厘。

冯陟厘昔日里总戴着帷帽,也不肯与旁人亲近半分。而现在有了厉长生送予他的遮瑕膏,冯陟厘再也无需遮遮掩掩的,旁人根本看不出半分异样。

他收了大荆小太子荆白玉为徒,荆白玉是个大忙人,冯陟厘不可能要求荆白玉在某个地方与自己安心习学,所以冯陟厘干脆跟着荆白玉四处行走,也算是出来瞧瞧世面。

姜笙钰与冯陟厘的恩怨简直比海还深,他见了冯陟厘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横了他一眼,根本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转头便走。

“我瞧着更像个驴子。”冯陟厘见他要走,朗声说道。

“呸”姜笙钰顿时不走了,扭过头来气哼哼的说道“你才像个驴子,又笨又倔的。我这是狼,你难道看不出”

“看得出。”冯陟厘点点头,道“又笨又倔,与你正相配。是谁如此大才,说你像驴子的我日前怎么无有想到”

“冯陟厘”姜笙钰当下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

只可惜冯陟厘身材高大,姜笙钰如今十八岁,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他不过才到冯陟厘的下巴,离近之后需要仰头去瞧冯陟厘。

冯陟厘垂头微笑,道“我难不成说错了你瞧见哪一只狼的耳朵又大又垂”

“我”姜笙钰顿时说不出话来,瞄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毛驴润唇膏,果然那小驴子生着一双又大又垂的耳朵。

姜笙钰一时慌了神儿,道“我说它是狼它就是狼。再说了,这可是叔叔送给我的,是驴子我也喜欢。”

“你喜欢就好。”冯陟厘毫无诚意的说了一句,轻轻撇开姜笙钰捉着自己衣领的手,说“与你煞是相配。”

“你”姜笙钰道“你等着,早晚有一日,我叫你跪在我面前哭爹喊娘”

姜笙钰心说,眼下他们在会盟大营,自己若是将冯陟厘给教训了,恐怕引起旁人围观。叔叔一会儿过来,定然会觉着自己不知轻重缓急,眼下可不是时机,还是等日后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必须要忍耐一时才行。

“嘶”

姜笙钰才松了手,就见冯陟厘的袖子间冒出个绿油油的小东西来,可不就是冯陟厘常带在身上的小绿蛇

姜笙钰不可控制的哆嗦了一下,幸亏颤抖的微不可见,否则便要丢人现眼。

他之前被小绿蛇咬过,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别说再见到真正的蛇。姜笙钰心里稍微有些阴影,表面上是不会显露出来,但心底里没来由总是颤悠。

“又是这条蛇”姜笙钰当下真想掏了匕首去砍它,最好连主人冯陟厘的脑袋一起砍掉,以绝后患。

冯陟厘一伸手,小绿蛇游走到他的手腕上盘踞起来。

冯陟厘这才说“并不是上次咬了你的蛇,它们长得一点也不一样。”

“不一样”姜笙钰着实瞧不出哪里不一样来,分明都是绿油油的,还细细的。

冯陟厘道“你不必怕,它不是要咬你。它胆子有点小,有外人走近,它就会害怕,只是受惊罢了。”

一条胆子很小的蛇

姜笙钰总觉得冯陟厘这是在都逗己顽儿,不过就在下一刻,姜笙钰果然听到有脚步声。

跫音很弱,似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到来。

“是谁”姜笙钰立刻回头,“嗖”的一声,手中的暗青子脱出,立时便投掷了过去。

来人一转身,轻巧避过姜笙钰的暗青子,藏身在一处营帐后面,道“老朋友相见罢了,还请借一步说话。”

那人声音很有分辩性,姜笙钰一听,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说“你们詹国人都喜欢鬼鬼祟祟的吗堂堂尚南侯做甚么偷偷摸摸的,况且我们是哪门子的老朋友,你不是不是认识我吗”

那藏身在营帐后面的,可不就是尚南侯詹无序

詹无序被点破了身份,再隐藏也是无用,干脆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冯陟厘,冯陟厘竟分外知趣儿,道“你们有话要说,我先离开。”

“啪”

姜笙钰一把抓住了冯陟厘的手腕,瞪着眼睛瞧他,道“你怎么走的如此之快莫不是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他会杀你灭口”

冯陟厘眼神充满着不解,深深的瞧了一眼姜笙钰,道“我为何要怕他,他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只是我那面在火上还烧着一锅药,不得长时间走开人。方才见你一个人欢欢喜喜模样,就上来寻寻你的晦气,这会儿也是该离开了。”

“寻寻”姜笙钰眸子差点瞪得滚落下来,他就未有见过像冯陟厘这般坦诚的人,坦诚的旁人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若是旁边无人,这会儿姜笙钰怕是要扑上去咬他。

姜笙钰道“好你个冯陟厘,我就知道,你是故意针对我的。你是不是为了你那徒弟,所以才平日里总戏耍我”

“与玉儿无关。”冯陟厘平静的道。

“呸”姜笙钰恼怒的说“什么玉儿,你不许这么叫,我才叫钰儿。”

冯陟厘摇头,道“这么称呼你不太好,我们还不怎么熟悉。”

“我”姜笙钰感觉自己差点气得一口气没能提起,就这么厥过去,道“谁让你叫我钰儿了,我只是说不让你叫荆白玉玉儿”

冯陟厘一成不变的平静说“我叫我徒儿,与你有什么干系。”

尚南侯詹无序好不容易寻到姜笙钰,想要与他好好谈一谈,但他站在这里半晌,愣是没有人搭理他,仿佛故意无视他一般。

其实姜笙钰并不是故意无视詹无序,他只是冯陟厘给气着了,一时没分的神来。

詹无序已然忍无可忍,低喝一声,道“姜笙钰,你们姜国人都这般言而无信的吗”

姜笙钰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与詹无序,并不在意的道“怎么的成者王败者寇,言而无信又怎么样”

詹无序道“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

姜笙钰冷笑,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可警告你,你莫要想再动厉长生一根头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你也是知道的,你身边那小侍卫殷棋,还在我的手中呢。”

“殷棋”詹无序便是为了殷棋前来的,道“他人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殷棋”

谁料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冯陟厘倒是开了口,语气淡淡的说“哦,就是那十五六岁的孩子罢”

詹无序听冯陟厘提起殷棋,没来由心中有些发颤。

果然就听冯陟厘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就是前日你送来给我试药的那孩子”

姜笙钰被他说的一愣,道“什么试药”

之前姜笙钰被冯陟厘抓住,冯陟厘便吓唬他,说要拿姜笙钰试药。姜笙钰与冯陟厘关系紧张的厉害,哪里会帮他找人试药。

况且姜笙钰与冯陟厘相处这些日子,大体也是知道一些的。冯陟厘就这张嘴巴特别气人,为人性子着实不招待见,其实心地还真是意外的善良,他从来不往旁人身上试药,都是自己拿自己试药的。

姜笙钰奇怪的去瞧冯陟厘,就见冯陟厘对着自己眨了两下右眼。

这冯陟厘惯常满面平静,仿佛便是个面瘫一样,白瞎了他那一双无可挑剔的桃花眼。而此时此刻,那桃花眼轻轻一眨,果然是好看得叫人惊心动魄。

姜笙钰被他眨的一愣,半晌愣是没反应过来,心底里只一个想法,冯陟厘他眼睛怕是抽了筋儿。

姜笙钰没能开口说话,冯陟厘便一个人自顾自的点点头,道“是了,一定是他。他身子骨倒是结实,但我那几位味要烈得很,唉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到将最后一味药吃完。若是半途死了,我恐怕又要寻新的药罐子。”

“你说甚么”詹无序听了冯陟厘的话,顿时恼怒起来,竟上前一步,瞬间抓住了冯陟厘的衣领子。

这詹无序可比姜笙钰高得多,浑身充斥一股要吃人的煞气,呵斥道“你说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手段折磨他”

“詹无序你敢动手”

姜笙钰一瞧便急了,自己虽然不待见冯陟厘,但好歹冯陟厘是自己这面的人。这詹无序当着自己的面便欺负人,姜笙钰哪里能看的下去。

姜笙钰上前提起拳头便要打,下一刻却见冯陟厘对他摆了摆手。

冯陟厘那意思

竟是让姜笙钰莫要多管闲事。

姜笙钰傻了眼,这冯陟厘莫不是自己试药试坏了脑子他这个连三脚猫功夫都不能的乡野村夫,若是无人帮忙,岂不是要被詹无序揍得满脸花

是了

姜笙钰恍然大悟,心说冯陟厘还有他袖子的里蛇,估摸着是故意让詹无序离近一些,好一击即中,叫那绿油油的小蛇去咬詹无序。

他正这么想着,觉得十二分的有道理。结果

“咕咚”一声。

就瞧冯陟厘袖口里掉出一样东西来,就掉在了姜笙钰靴子旁边不远处,绿油油的

是冯陟厘的那条小绿蛇。

冯陟厘果然未有骗人,这小绿蛇与先前凶猛的小蛇根本不是一条。眼前这小绿蛇胆子小的厉害,竟是害怕的从冯陟厘袖口中滚出,掉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见了鬼”姜笙钰瞧傻了眼,冯陟厘养的这些小宠物,关键时刻竟然不做劲儿。

就在姜笙钰欲要冲上去帮忙解决之时,冯陟厘忽然抬手,在詹无序的肩膀上一拍。

“咕咚”又是一声响,这次可比小绿蛇掉地上要响亮得多。

就瞧那詹无序,被冯陟厘轻轻一推,竟是直愣愣的摔倒在地上,眼睛也闭了起来,一脸死灰惨白,一副已然断气的模样。

“嗬”姜笙钰倒抽一口冷气,说“他怎么了你对他用了什么毒”

冯陟厘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领口,弯腰将小绿蛇捡了起来,道“他都说了乃是将死之人,为何还需对他用毒”

这一路紧赶忙赶,大家伙终于及时来到会盟营地。荆白玉潇洒出场,这会儿空闲下来,顿时感觉周身疲惫的厉害。

荆白玉躺在榻上,四仰八叉的。

旁边厉长生一瞧,道“好歹把被子盖上,小心着凉。”

荆白玉点点头,但懒得去动。厉长生只好走过来,伸手将被子给他盖好。

荆白玉侧头瞧他,说“厉长生,这一路若不是有你陪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说我与姜笙钰比起来,是不是太过无能了些”

厉长生微笑着说“太子殿下太累了,还是先休息罢,无需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莫要敷衍我。”荆白玉撅着嘴巴,说“你快说,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好许多强许多”

厉长生道“太子如今只有八岁,姜笙钰比你整整大了十岁,就算比太子要强一些个,也是毫无可比性的。”

“哼,”荆白玉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说“你看你看,你说他比我强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突然有点头疼”厉长生保持微笑,低声自语道。

荆白玉不睡了,干脆翻身坐起来,一把抱住了厉长生,道“反正我是不会叫你跟着姜笙钰走的你放心,等我长大了,定然比姜笙钰要强上百倍,你跟着我是准没错的。”

“是是是,”厉长生连忙道“长生当然知道。”

荆白玉说“所以以后姜笙钰对你说什么,你也莫要离开我。”

“是是是,”厉长生又道“长生知道。”

荆白玉道“那姜笙钰若是”

话才说到这里,姜笙钰的声音在帐外真的响了起来,喊道“叔叔叔叔不好了叔叔”

“哗啦”一声,帐帘子被粗暴的掀了起来,可不就是小太子荆白玉口中总念叨的姜笙钰闯了进来。

“叔叔不好荆白玉你抱着我叔叔做什么”

姜笙钰话到一半,脸色突变,立刻冲过去,拉住厉长生的胳膊,想要将挂住厉长生的荆白玉弄下来。

荆白玉抱着厉长生誓死不松手,道“这是我的营帐,你不经通报便闯进来,你忒也大胆”

“你才大胆,你给我松手”姜笙钰咬牙切齿道“再不松手,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你才快快松手”荆白玉瞪眼,说“再不松手,我就要对你用毒了”

“我看你敢”姜笙钰丝毫不肯退让。

厉长生又开始头疼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前来的不只是姜笙钰一个,还有冯陟厘。

冯陟厘站在帐子门口,探头往里瞧了一眼,似乎是嫌弃情况过于混乱,所以未有抬步进来,反而抱臂瞧着里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面瘫平静模样。

厉长生左手扒开荆白玉,右手扒开姜笙钰,终于得以脱身,走到门口去,问“冯先生,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的确有点事情。”冯陟厘点点头,说“那个尚南侯詹无序,怕是命不久矣。”

提起詹无序,姜笙钰才想起了正经事,赶忙冲过来,道“叔叔,不得了了冯陟厘要把詹无序给弄死了”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荆白玉吓了一跳,跑过来询问。

冯陟厘瞧了一眼姜笙钰,道“并不是我,詹无序早已中毒,我方才只是激一激他,想瞧瞧毒性如何罢了。”

就在方才,冯陟厘恰巧遇见了来找姜笙钰的詹无序。冯陟厘的医术高深莫测,他一眼便瞧了出来,詹无序面色不太正常,乃是中毒之相。

所以方才冯陟厘才突然胡说八道,说自己用殷棋做了药罐子等等,便是想过要激怒詹无序。

冯陟厘平静的说“果然,詹无序血行加速,一时间毒气攻心,便昏死了过去。”

荆白玉听得目瞪口呆,说“师父,那您知道他中了什么毒吗他怎么会中毒的呢”

冯陟厘并无给詹无序下毒,而是詹无序早已中毒。按照冯陟厘的观察,詹无序中的毒是一种慢性毒药,不是一次下毒便可以做到的效果,中毒情况至少持续了一个月左右。

姜笙钰纳罕的说“你胡说八道的罢怎么可能呢,他被人下毒了一个月,他愣是未有发觉”

厉长生眯了眯眼目,说道“冯先生的意思是,给詹无序下毒的,乃是他身边之人,很有可能是詹国自己的人。”

“正是如此。”冯陟厘道。

姜笙钰更为纳罕,道“这就更不可能了啊,为何詹国人要给詹无序下毒,他们乃是一拨的啊。”

冯陟厘没什么诚意的笑了一声,桃花眼简直顾盼生辉,道“你与那詹无序不久前也是一伙人,这不也是分道扬镳了。”

“我”姜笙钰被他堵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那面荆白玉点点头,道“师父说的无错虽然詹无序是詹国人,但是詹无序向来被詹国国君忌惮。先前那詹国公主前来,不是还要将詹无序置之死地如今詹无序乃是詹国会盟使者,若他真的突然在会盟大营暴毙而死,那些个小国家的使者们,绝对不会想到,詹无序是被他们詹国自己人毒死的,一定会来猜疑我们,对大荆多番不信任,到时候恐怕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来。”

姜笙钰瞧荆白玉小小年纪,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便不乐意了,说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哪个有异议哪个不服气,我们就打他,打得他听话乖顺为止,不就好了”

“呵”

冯陟厘笑了一声,道“你与你的驴子,果然般配的紧呢。”

“冯陟厘你”姜笙钰瞪眼。

荆白玉趁机道“姜笙钰,你还是小孩子吗眼下情况危急,你便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解决问题才是正经事。”

“我”姜笙钰指着自己的鼻子,荆白玉那小不点说自己小孩子脾气,着实气死个人了。

厉长生赶忙转换话题,道“冯先生,你瞧那毒性如何可有解救办法”

“我们要救詹无序”姜笙钰似是不情愿。

冯陟厘点点头,道“一些普通的毒药罢了,想要解决并无太大困难。只是有一点”

荆白玉连忙问“怎么了”

厉长生无需冯陟厘回答,已然说道“詹无序乃是詹国的尚南侯,若是他病了,自然有詹国的医师看诊,就算大家住在同一个会盟大营之中,也无需我们前去照料。”

“是啊”荆白玉说“我们无法接近詹无序,要怎么给他解毒呢若是詹国人处心积虑想要杀死詹无序,以绝后患,嫁祸给我们,他们就绝不会叫我们接近詹无序的。”

“那就偷偷进去。”姜笙钰道“派几个功夫好的,偷偷潜入便可。若是实在无人可用,我的武功便不差,叔叔比把这事情交给我,我来帮你办得妥妥当当。”

“不可。”荆白玉说道“你莫要胡闹,这事情若是被发现了,恐怕詹国又要抓住我们的短处,到时候指不定如何大做文章呢。”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到底什么可”姜笙钰道。

厉长生忽然笑了笑,道“你们忘了,咱们手里,还有詹无序身边的人。”

“你是说驺虞”荆白玉仰头瞧着厉长生。

厉长生点点头。

驺虞乃是詹无序身边的侍卫,原名殷棋,对詹无序忠心耿耿,而且詹无序对他也着实照顾有加。

“殷棋吗”姜笙钰道“詹无序对他倒是很上心,听说殷棋小时候是被詹无序给捡回去的,后来收了他做义子,一直带在身边。詹无序身边再没有人,比殷棋更忠心耿耿的。”

“原来驺虞是詹无序的义子”荆白玉纳罕的道。

“是啊,”姜笙钰笑着瞧他,说“想不到罢,你身边的小侍卫,其实是詹无序的义子。他在你身边做细作,你竟是全然不知,啧啧”

“谁说全然不知了”荆白玉道“厉长生早就与我说,驺虞有点不妥。”

只是荆白玉始终无有料到,殷棋竟然是詹无序身边的人。

荆白玉也无想到,殷棋为了詹无序,可以做到那种地步。若是当时荆白玉未有起恻隐之心,那么殷棋怕是要丧命当场,还说做什么细作。

姜笙钰道“这个詹无序啊,对他们詹国忠心耿耿,但是詹国国君对他忌惮的很。詹无序年纪也不轻了,一直无有娶妻纳妾,便是因着他不能有子嗣。”

詹无序并非身体上不行,才无有子嗣,而是他不被允许有子嗣。詹国君主对他十足忌惮,若是詹无序有了子嗣,怕是更要被时时刻刻的监视着。

詹无序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干脆始终未有娶妻,身边只有后殷棋这么一个义子。

殷棋乃是奴隶出身,虽然被尚南侯收为义子,可他身份卑微,真正的王室之人根本瞧不上他,詹国国君自然不将殷棋放在眼中。如此一来,詹无序与殷棋倒是安全的很。

厉长生笑着道“殷棋是詹无序的义子,他应当十足关心詹无序的性命,不若我们叫他帮忙。”

“怎么帮忙”

“怎么帮忙”

小太子荆白玉与大太子姜笙钰简直异口同声,这一句问话默契的厉害。

厉长生想到一个办法,与冯陟厘合计了一番,当下厉长生便离开了荆白玉的营帐,往关押殷棋的地方去了。

殷棋这些天消瘦的厉害,他心中清楚,厉长生等人将他关押起来,便是要将他带到会盟之地,用以要挟他的义父詹无序。

殷棋未有完成任务,哪里肯在作为詹无序的累赘。本想要寻个办法,若是能在半路上自尽,就再好也没有。然而这一路上,厉长生叫人将他看得严严实实,根本未有给殷棋一丁点的机会。

殷棋拒绝吃饭,甚至连水也不愿意喝。不过有冯陟厘跟随他们,想要对付不听话的殷棋,也并非什么难事,殷棋想要寻死腻活,是全无可能。

厉长生撩开营帐,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只隐约能瞧见一个人影。

他将烛火点上,果然就见殷棋颓废的坐在营帐角落。

殷棋垂着头,虽然听到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却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断气。

厉长生低头瞧着颓废的殷棋,道“我来这里,是相与你说件事情的。”

殷棋不言不语。

厉长生不急不慢的道“詹无序,要死了。”

“豁朗”一声,殷棋突然抬起头来,他身上的锁链发出响动。他显然想要站起来,然而因着没吃什么东西,浑身无力的很,铁锁又分外的沉重,压得他根本无法站立,甚至几乎无法呼吸。

“你”殷棋死死盯着厉长生,说“你说什么你们对侯爷做了什么”

厉长生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里已经是会盟营地,我们要与詹国会盟,拿去詹国十余座城池,还要詹国俯首称臣,我们是不会对詹国使臣怎么样的。想要詹无序死的人,并非我们。”

殷棋的目光快速闪烁着,他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轻响,随着他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殷棋死死的攥着拳头,嘴唇也抿的死紧。

厉长生知道,殷棋的确是个聪明人,一点便透,他已然明白是谁想要詹无序的命。

厉长生道“眼下詹无序已然中毒,便要命不久矣。只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厉长生话到此处便顿住了。

殷棋仰头瞧着他,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挣扎着跪在厉长生面前,说“我我求求你,求你救救侯爷”

厉长生摇了摇头,说“你误会了,能救他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詹无序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我”殷棋不敢置信的说。

“就是你。”厉长生满面微笑,笑得着实令人诡异,道“但我要提醒你,救詹无序,便要背叛詹国,两者不可兼得,就看你要如何选择了。”

殷棋还跪在地上,毫无犹豫,立刻说道“求你救侯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侯爷即便背叛所有人,被万人所不耻,我都无所谓。”

“如此”厉长生声音颇为温柔,道“随我来,你可能需要吃点苦头。”

“是”殷棋踉跄着勉强站起。

厉长生叫人将殷棋身上的锁链除掉,将他带到了冯陟厘的营帐去。

荆白玉与姜笙钰都被挡在外面,均是好奇的抓耳挠腮,不知厉长生与冯陟厘到底顽的什么把戏。

“啪嚓”

里面传来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破碎开来。

随即厉长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将帐帘子掖好。

荆白玉连忙问“情况怎么样”

厉长生道“无需担忧,冯先生医术高明,为詹无序准备的解药必然无有问题。只需要再等几日,待解药调配完毕,就可叫殷棋带着解药前去詹国营帐那面。”

“可是”姜笙钰纳罕的道“殷棋乃是詹无序的义子,就算他能入詹国营帐,可那些想要害死詹无序的詹国人,定然也会防着殷棋的。若是叫殷棋带着解药过去,指不定就被搜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这个,”厉长生十拿九稳的道“自然是有办法解决的,我与冯先生一早便想好了。”

“那太好了。”荆白玉显然是全心全意相信厉长生的,一听厉长生说无有问题,便露出安心的笑容。

姜笙钰不敢置信的瞧了一眼荆白玉,他心中仍是止不住的担心,嘟囔道“冯陟厘那家伙,他能有什么好主意,怕不是要拖后腿罢”

荆白玉不理会嘟嘟囔囔的姜笙钰,跑过去拉住厉长生的手,道“厉长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要不要往詹国那面去试探一二”

“我与太子倒是想到了一处去。”厉长生说。

厉长生正想着,与小太子荆白玉一道,往詹国营帐那面去瞧瞧,以探病为由,试探一下詹国的口风。

姜笙钰一瞧,那两个人还心有灵犀起来,硬生生挤在他们中间,道“我也要去,我们一起去。”

荆白玉不愿意,但好歹姜笙钰在这会盟大营里,也是个重量级别的人物,带着他一起,也好震慑一番詹国,所以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叔叔,我们走罢”姜笙钰将荆白玉挤到了一面去,自己挽住厉长生的手臂。

厉长生一瞧,生怕这两个小祖宗再争吵起来,赶忙伸手对荆白玉招了招,腾出另外一只手,说“太子殿下,我们走。”

荆白玉欣喜的跑过去,拉住了厉长生的手,对着对面的姜笙钰做了个古怪的表情。

姜笙钰不当做一回事的模样,只是小声说道“幼稚。”

“幼稚”荆白玉心中那叫一个气,姜笙钰整整大了自己十岁,却总来日常欺负自己,他那举动便不叫幼稚

荆白玉气不过,干脆黑亮的眸子一转,立刻对厉长生张开手臂,仰着头奶声奶气的道“厉长生,我累了我要抱着走”

平日里荆白玉总一副小大人的老成模样,哪里肯叫厉长生抱着他,说是那样子被旁人瞧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自己。

但是眼下,荆白玉就是要叫姜笙钰瞧着才好

荆白玉笑嘻嘻的去瞧姜笙钰,递给他一个挑衅的模样,心道最后还是自己赢了,姜笙钰那大块头,如何能叫厉长生抱着他根本无有可能

姜笙钰瞪着眼睛,一副挫败感油然而生。

厉长生赶紧道“好了好了,两位小祖宗莫要闹了,咱们这边走,不然天可就要黑了,再想往詹国那面去,多有不便。”

“嗯”荆白玉乖巧的点头,说“我们走。”

他说着,拉起厉长生的手就跑起来,将姜笙钰甩在后面。

姜笙钰一时无有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等等我”

“嗷呜”

正在营帐中休息的小老虎听到喊声抬起它的大脑袋来,随即继续趴下来睡觉。小老虎发现,最近小主人有了新的小伙伴,每日里顽的不亦乐乎,更没时间与自己顽耍了,着实寂寞如雪。

一行人准备往詹国营帐而去,探望一番突然病倒的尚南侯詹无序。

然而他们还未走到,路上却遇到了一陌生人,娇滴滴的将他们拦在当下。

只瞧一雍容华贵的姑娘家,大约二八年华的模样,她身边跟着四个侍女,一个个模样都是娇俏的厉害。

能在营地里出现的,绝对都是各国来参加会盟的使者们。这女子虽陌生的紧,但大体也是如此,并无什么例外。

就瞧那娇俏女子盈盈一拜,对着厉长生柔声说“想必这位便是姜国太子殿下罢果然年少俊朗,一看便知往后不可限量呢。”

她这一开口,将姜笙钰与荆白玉弄得都是一脸懵。

厉长生随和的一笑,道“抱歉,在下乃是荆国上军校尉厉长生,并非姑娘口中的姜国太子殿下。”

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姜笙钰,道“这位才是姜国的太子殿下。”

“啊”女子一阵纳罕,转头重新打量一番旁边的姜笙钰,眼神中颇有些不相信。

姜国太子十八年纪,这在古代已然不算年幼,只是在厉长生眼里,姜笙钰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姜笙钰身材不算高大,乍一看还稍微有些个羸弱模样,与传闻中好战尚武的詹国人多有不似,瞧上去倒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而厉长生年轻俊逸,容貌还与姜笙钰七分相似,多了一分成熟,一分硬朗,与一分温柔,说不尽的俊美无俦,叫那女子一瞧,便心生爱慕之意。

女子当下臊红了脸,当面认错人这事儿,着实尴尬的厉害。

女子支支吾吾说“是小女子唐突了厉大人,小女子着实”

“这也没什么。”厉长生倒是好说话。

那姜笙钰便不高兴了,道“你是什么人还未打听清楚谁是谁,就敢上前来搭讪,哼”

女子被他一说,更是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她身后的侍女倒是脾性急的很,道“大胆,我家主子乃是封国公主你们怎可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