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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苏瑾在五十五岁这一年结成金丹, 而后又花费了十年的时间, 才结束了闭关的状态。等她从玄之又玄的境界中清醒过来的时候, 庞大的神识扫过四周的环境, 发现她所居住的院子,被一个聚灵迷踪大阵保护着, 显然,在苏瑾沉迷修炼的时候, 有人帮她创造了一个更好的环境。

起身, 推开院子的大门, 一枚灵韵盎然的小飞剑悬浮在门口“阿瑾,我暂时离开宗门一段时间, 莫尊上发现了一些妖修的秘密, 大概能解开, 妖修们为什么会成群结队地出现在璇玑大陆上这个谜团。假若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已经结束闭关, 肯定会看到这枚传书的飞剑。剑身上刻着灵纹, 是如何解开院外那个聚灵迷踪大阵的要法,阿瑾, 你可以参详一下。”

苏瑾打量着手中的小飞剑, 一抹笑意浮现在她的眼底, 闭关前发生的事情, 仍然历历在目,但是,她的心境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如果说, 之前面对自家师兄,她还有一些小小的别扭的话,此时的苏瑾,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好友莫奇就是自家师兄这个事实了。

“真奇怪,本就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当初,我的心绪波动为何会那样大”苏瑾摇摇头,有些不解自己的心情起伏,她想着,大概当时的自己,本身就临近结丹,情绪上有些不稳也是可能的。

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裴宁和,苏瑾一边解开院子外的保护大阵,一边给他飞剑传书,告知他,自己已经结束闭关这个消息。

之后,苏瑾也不再耽搁,直接去了太上长老的仙府“师父,徒儿出关了,特来拜见”

仙府大门缓缓打开,满园的绿萼金蕊白海棠正开得热闹,太上长老坐在巨大的海棠树下,任海棠花瓣落满衣襟。

“小瑾,我观你府外的灵气流动速度,就猜到,你该出关了,过来,让为师看看,灵力转换得如何了”

苏瑾站在太上长老的面前,手掐法诀,运起结丹期的高阶功法,一张由火焰编织而成的细网,自她的手中生成。苏瑾随手一甩,这张红色的大网就兜住了纷纷洒落的雪白花瓣,让人惊讶的是,网上的火焰,并没有伤害那些花瓣分毫,仿佛它们就是普通的网绳。

太上长老自然能看明白苏瑾的小技巧,他笑着点点头“不错,金丹完满,灵力充沛,功法的衔接过渡做得也很好。”

他让苏瑾在对面坐下,开始给她讲解结丹期修炼的要领,以及一些特殊的火属性法术,深入浅出的话语,让苏瑾独自闭关时遇到的许多疑惑,都得到了启迪。

“小瑾,结丹修士晋升为元婴修士,是一个需要耗费很长时间的修炼过程,期间更是充满了机遇和挑战。你师兄在修炼一途上,可算得上是天资粹美了,可也花费了整整一百五十年,才成就元婴真君。所以,进阶金丹期之后,你就可以选择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进行深入研究了。”

苏瑾想了想,她放出自己的掌中焰“师父,我对炼丹一途,比较感兴趣。”

“也好,你身具异火,在炼丹炼器方面确实得天独厚。也罢,老夫早就该料到,你和你师兄,都不喜欢老夫的演算之术。”

太上长老假装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又掏出几枚玉简,里面的内容,都和炼丹之道有关。

讲完具体的修炼要诀,师徒两人就在海棠树下,喝着灵茶,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论着,彼此对道的理解。等到一壶灵茶将要喝尽时,裴宁和的回信,也被小飞剑带了回来。

“阿瑾,恭喜出关,从今以后,我的小师妹也是金丹修士了。对了,阿瑾别忘了,你还欠着师兄亲自酿造的灵酒呢,师兄等了十年,不知何时能够畅饮”

想到之前的许诺,苏瑾莞尔一笑,她点了点有些过分活泼的小飞剑,又给裴宁和回了信。不多时,裴宁和再次飞剑传书,告知了他返回宗门的具体时间,并在信中自然而然地抱怨了几句外面的奇人怪事。

这样几个来回,不知不觉间,苏瑾与自家师兄的通信,已经不再如同之前那样,遣词造句时刻意带着严谨,反而自在随意了许多。

太上长老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他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徒弟你来我往地飞剑传书,只觉得这满园的海棠花,开得比往年更加娇艳灿烂,似乎人在花海,心藏芬芳。

作为新晋的金丹真人,苏瑾出关后,着实忙碌了一段时间。她先去毓秀峰更换了身份命牌,领了金丹期的宗门任务和之前的月例;又去藏书楼复制借阅了不少典籍玉简;还要和前来祝贺的朋友们聚会聊天,说一说修炼的感悟和宗门里面的八卦。一直到十几天后,苏瑾的日常生活,才再次安静平稳下来。

裴宁和乘着夜色飞上了天阙峰,他原本打算,在自家师妹的院外瞧上一眼,天亮之后再和她见面详谈。却没有料到,在自家府邸的大门外,就遇到了提灯等候的苏瑾。

“阿瑾,我回来了。在等人”

“师兄,师父算到你会今晚归来,所以,我特意在这里迎你。夜深清寒,有一盏灯,岂不温暖”

听了这话,裴宁和的眉眼更加柔和了。他缓步来到苏瑾的面前,略低头,盛满星光的双眸凝望着面前之人,竟觉得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想和她这样面对面地站着,伴着这盏温暖的灯,享受这天阙峰上的夜色与静谧。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苏瑾不得不仔细打量裴宁和的表情,当她微微仰着头,直视这目光温柔的男人时,心中蓦然一动。

“师兄”

“阿瑾,十年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今天,我想继续说完我的心意。”

苏瑾垂下眼帘“师兄,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因为太过猝不及防,才令我一时较了真儿。后来我仔细斟酌,师兄一直就是师兄,拨开那些外在的束缚,你其实一直没有改变,我只是,被完美的假象迷惑了。但是,这也不是你有意为之,师兄同样被困顿在这个假象之中,想到这些,我就更没有立场抱怨了。”

裴宁和没有错过苏瑾想要逃避的眼神,她说了这样一大段话,大概是想阻止自己接下来的话语。

“师妹,你觉得我一直是我”顺着苏瑾的心意,裴宁和没有步步紧逼,反而聊起了另一个话题“这话怎么说”

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苏瑾抬头望着漫天的星光,有环形的月白色云河,置于墨黑色的夜空之上,圈住一颗颗的璀璨明星。

“师兄,光风霁月的裴宗主,是不会特意隐瞒,甚至阻止师父他老人家,向我透露莫奇身份的。即便是顾虑着心境不圆满的问题,他也不会因为自身的原因,掩饰一些事实真相。”

说到这里,苏瑾打趣地看了身边之人一眼“特别是在他每次都能收到两份礼物的时候,真正地君子,早就该坦白了。”

裴宁和也笑了“看来,假的终归是假的,师父他老人家,估计早就看明白了,一直哄着你我玩儿呢。”

“若是这样说来,其实莫尊上也是心中有数。我没和你细讲过,当初,刚刚抓住那两个金丹期的魔修时,我就从他们的供词里发现,幕后黑手,很可能会涉及到清霜真人。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自己一个人慢慢筹谋,争取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让清霜真人得到应有的教训。”

听到苏瑾的回忆,裴宁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以我对云霄长老的了解,他不是会放任亲生女儿做这些事情的人,但是,他却默许了清霜真人的所作所为,这样的不寻常,必有所图。也许,他就在等着你报复清霜真人,好让他抓到可以交换利用的把柄。”

苏瑾赞同裴宁和的观点“对,我也有这样的猜测。所以,那个时候,我犹豫了片刻,心中委实权衡了一番,到底是上报宗门好,还是私下解决,更有益处但是,还没等我彻底下定决心,一直旁观的莫尊上,就突然现身,打乱了我的思路。他的出现,等于只留给了我唯一的一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