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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阙峰, 青冥仙宗七大主峰之首, 太上长老和宗主的仙府都设在此峰。年轻修士们路过天阙峰的时候, 都会下意识地轻呼吸, 正衣冠,摆出最端庄的仪态, 肃然而行。

段新言给苏瑾介绍各大主峰之时,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

“一般情况, 我们都是绕着天阙峰走路的, 能不路过就尽量不路过此峰。因为我们都清楚, 太上长老修为高深,精通卜算之术, 神识更是极其庞大, 若是他无意间将神识外放到天阙峰附近, 正好看到宗门弟子们不完美的一面,对我们失望了, 怎么办”

因此, 当苏瑾拿着那把传信用的小飞剑,抵达天阙峰山脚下的时候, 发现碰不到一个同门的身影, 也不觉得奇怪。

她用灵力裹住小剑, 向着天阙峰方向一抱拳, 声音微扬“太上长老,藏秀峰筑基修士苏瑾,特来拜见。”

苏瑾话音刚落, 手中一直安静的小剑就发出莹莹清光,紧接着,“嗖”的一下,清光笼罩住苏瑾,带着她消失在了原地。

等苏瑾再次站稳,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位身着灰白布袍的矍铄老人,站在一棵巨大的海棠树下,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孩子,你来了。”

“太上长老弟子苏瑾”

老人的目光非常具有包容性,苏瑾被他注视着,仿佛整个人都融在和煦的春风中,从心里就觉得暖呼呼的。

“苏瑾,我是青冥仙宗的太上长老,道号华景。这次召你来天阙峰,是因为我刚刚卜了一挂,卦象与你有关。”

太上长老华景尊上单背着一只手,站在灿烂似云霞的海棠花树之下,目光悠远。

“孩子,你会下棋吗”

“会一些。”

“那好,你过来,和我对弈一局。”太上长老指了指树下的木桌木凳,衣袖轻轻拂过,一套黑白灵晶石制成的棋子和棋盘就出现在桌面上。

苏瑾看了太上长老一眼,依言坐下,两人就这样开始了一局对弈。

“这一步,两败俱伤,是否牺牲太大”太上长老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局势,不禁出声询问。

苏瑾笑了笑,她挑拣出自己这边被围困住的棋子,扔进一旁的琉璃钵中“不愿苟全,只能忍痛断尾。”

“小小年纪,如此烈性,是少年意气,还是真的看明白了牺牲意味着什么”

“您问我,我怎么说得清楚,事情不发展到最后,就会有万千种可能,我能做到的,仅仅是保证,在做下每个决定之时,都问心无愧罢了。”

说完这话,苏瑾又落下一子,成功地扭转了一个角落里的部分局势。

太上长老挑了挑眉,这孩子的下棋路数,怎么和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徒弟如此相似。

“我刚刚说,卜了一挂,卦象和你有关,你不好奇吗”

“有一点。”苏瑾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的落子。

“很多年前,我也得到了同样的卦象,所以特意跑去凡俗界,收了一个小徒弟。”

“是裴宗主”

“嗯,这些年,老夫就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徒儿。苏瑾,你愿意拜老夫为师吗”太上长老在苏瑾思考关键一子的时候,突然发问。

苏瑾抬头,眼眸直视老者豁达通透的双目“我能问一问原因吗或者说,问一问您的那一卦”

微笑着打断苏瑾的思考和布局,太上长老颔首“宗门大劫,我一直在寻找化劫之人,多年前,我在凡俗界找到了宁和,果然,他一拜入宗门,宗门珍藏的至宝就认他为主。”

“之前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从无”太上长老摇头轻叹“仙宗的第一代掌门人飞升之后,那件至宝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珍宝阁中,无论多么惊才绝艳的修士前去尝试,都无法令它认其为主,而宁和刚刚给我敬上拜师茶,至宝就自己飞出来认主了。”

“裴宗主自然是大气运之人。”

“如今,这个卦象再次出现,孩子,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听到太上长老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苏瑾放下手中的棋子。她站起身来,飞快地整理好衣裙,收拢袖口,低眉敛目,端端正正地朝着华景尊上行了一个大礼。

“您若愿意收苏瑾为徒,苏瑾自然万分荣幸。我在此立誓,宗门大劫之下,苏瑾必将尽全力挽救青冥仙宗,不独善其身,不退缩畏难,千磨万击,也不会辜负宗门栽培之情,辜负师门教导之恩”

“好,老夫相信,不会看错人自今天起,你就是我华景的第二个弟子老夫这就通知你大师兄,还有宗门里的几位长老前来天阙峰,为你的拜师一事做个见证。”

太上长老说完这句话,就一连发出七八个飞剑传讯。

“先和为师去正堂大厅。”

太上长老携着新收的小徒弟,心念一转,就消失在了那棵海棠树下,唯独留下一局残棋,孤零零地摆放在哪里。若是熟悉他行事风格的另一名弟子在这里,瞄上一眼未完成的棋局,就会明白,这是某位棋艺一般的老人家,眼见着要输了,找了其他的借口或是话题,匆匆离开了现场。

进入待客用的正堂大厅,苏瑾坐在太上长老的下首,一边和他汇报自己这些年的所思所学,一边等待宗主和其他长老的到来。

“你是单系火灵根,并且身具异火”

太上长老观察着苏瑾掌中的火焰,略一沉吟,手中便出现了三枚莹润洁白的玉简“其中一枚,是我收藏的顶级火系修真功法,从筑基到大乘,你可以一直修炼这部功法。另一枚玉简,里面有我收录的各种火属性法术法诀,什么修为层次可以修炼哪些法术,里面都已经标明白了,这个你拿回去慢慢揣摩,切记不要贪多冒进。”

苏瑾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遵从师父的教导,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不会急功近利。

太上长老微微一笑“同样的玉简,你裴师兄那里也有一枚,一会儿见了他,我会嘱咐你师兄,让他多加关照你。若是我闭关了,你又遇到修炼上的疑惑,尽可以去请教他。”

说着,太上长老就把这两枚玉简递给苏瑾“功法和法诀,是修炼的基础,将来你还会涉猎符箓、丹药、阵法或是炼器等杂学,切不可荒废了最基础的修炼。”

他又指着第三枚玉简解释说“身具异火的修士,璇玑大陆上出现的并不多,因此,许多经验,还不够完善。这枚玉简里面,有一些修炼异火的功法和注意事项,还有我这些年所掌握的,有关异火的各种知识和传闻,你且拿回去,仔细研读。切记,不可冒进,但也不可妄自菲薄功法和经验,终究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东西,你终究还有自己的道,需要探寻。所以,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多尝试着和这团火焰沟通。”

苏瑾收起三枚珍贵的玉简,又询问了几个关于筑基期修炼的问题,太上长老是还虚修为,看问题自然高屋建瓴,洞察全局,他给苏瑾的种种讲解,初闻觉得简单易懂,朴实无华,但是再仔细品味,又发现其中奥妙无穷,一时间,竟让苏瑾听得如此如醉。

小徒弟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和敬佩赞叹的表情,让太上长老十分受用,他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终于收到了理想中的乖徒儿,果然,臭小子就是不能和乖巧体贴的女孩子相提并论

一时之间,师徒两人和乐融融,一个提问,一个回答,提问的徒儿还很聪慧,常常能够举一反三,让传道受业的师父很有成就感。

裴宁和走进太上长老的仙府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和谐温馨的师徒相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