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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小儿

萧靖生了一双幽若古潭的眸子, 就在前一刻, 他风尘仆仆赶回府时, 眼底还映着星子,但转瞬间的失望,又让他本就冷冽的眸子平添了几分阴厉。

卫氏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

“靖儿你既然回京,理应先入宫拜见你父皇”

到了这个时候, 卫氏竟然还有些庆幸宋悠不见了,饶是她也看出了萧靖对宋悠迷恋已深。

萧靖环视一周, 梅老等人也先后赶来,他老人家眼神躲闪,好像在回避着什么。

当即, 萧靖眉头紧蹙,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萧靖在赶赴柔然的路上, 一直留意着洛阳的动静, 直至进入柔然腹地,心腹的消息才中断。

他心头不安,又问了一句,“母亲,我的侧妃呢”

萧靖嗓音略显沙哑,仿佛是由长时间赶路而滴水未沾的缘故,锦袍上映着汗渍,衬出了他修韧有力的胸膛。

虽是面容稍见消瘦了些,但身形健硕依旧,浑身上下散发着风流狂野的气质。

他不像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天潢贵胄, 骨子里宛若透着一股不羁的邪性,一旦严肃起来,委实让人害怕。

卫氏感觉到了来自萧靖的威压,她挥退了所有人,“你们都退下我有话对王爷说”

卫氏身边的婢女,连同梅老等人很快皆回避了下去。

事到如今,卫氏也没有法子继续遮掩,她反过来控诉萧靖,“靖儿,你我母子二人能走到今日的地步,已经是委实不易,你倒好,竟然伙同宋家长女一道诓骗我实话与你说过吧,她的确是不见了,这一次又不知是招惹了谁人,竟又一次在皇宫失踪”

仲春的风微热,吹在男人早就炽烈的胸膛上,但此刻,他眼底的神色却是冰凉的厉害。

小儿

他的小儿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卫氏正要继续说下去,萧靖转身就往梅老所在了庭院走去。

梅老也是坐立不安,他前脚刚离开垂花门,萧靖后脚就跟了过来,梅老自是知道自家王爷此刻最想知道什么。

梅老虽是被萧靖尊为老师,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些害怕他。

他呼吸不顺畅,两撇山羊须左右晃动,忙道“王爷,我等已在暗中搜寻侧妃的下落,只是唯恐会扰了王爷北伐之事,故而此前才没有告知您。”

其实,是卫氏特意交代过,加之梅老也觉得王爷对待宋悠已经到了着迷的地步,若是让他知道宋悠失踪,难免对战事有所影响。

不管是卫氏,还是梅老等人皆知,此番讨伐柔然是萧靖绝地翻身的最佳时机

梅老觉得有一事务必要提及一下,“王爷,侧妃娘娘她离开之前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闻言,萧靖眸色一滞。

小儿,他的小儿当真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就知道

萧靖火气盛旺,算着日子,小儿就快要临盆了,那大半年,他几乎是日夜与柔然抗争,回洛阳的路上一刻也不敢耽搁。

曾经小儿给他生七宝的时候,他错过了,没能陪在她身边。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陪着她生下他们的孩子。

“先生本王此刻要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请先生事无巨细,立刻告之本王”

萧靖态度明显狠厉,他此前在梅老面前从来就没有自称过“本王”。

梅老瞄了一眼萧靖紧攥的拳头,还有他高挺的鼻梁上溢出的汗珠子,便知王爷正当盛怒之中。

梅老不敢有所隐瞒,遂将一切交代了清楚,其中还包括陈朗与卫氏联手揭穿了宋悠身份的事情。

梅老话音刚落,萧靖已经转身大步离开,留着一阵衣摆带起的凉风。

梅老,“”事情不妙啊。

这厢,萧靖走到了卫氏面前,从怀中取出了宋悠的玉簪子,“这种伎俩是母亲您想出来的好法子”

卫氏自诩问心无愧,“靖儿,你此番立了大功,加之辰王被抓,你的机会来了,因何偏要为了一个女子跟母亲置气”

萧靖冷冷的看着卫氏,“母亲,小儿腹中还怀着我的骨肉”

卫氏语塞,但有些话不得不说,“只要成就大业,你还担心没孩子眼下不是儿女情长时候,你听母亲一言,休要再念着她了。我已打听了消息,你父皇此番有意给你许两位侧妃,都是高门世家女,容色上佳,比起宋悠,不会逊色多少。”

萧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隐藏着某种暴戾,他强行压制住了盛怒,“母亲若是没有旁的事,儿子就先行告辞了,儿子还要去寻自己的妻儿,无心与母亲商榷大业”

他言辞之中,好像甚是鄙夷卫氏,亦或是她口中所谓的大业。

在外人看来,萧靖就是一头蛰伏在暗处的雄狮,他这样的人对那个位置必定是势在必得的,可如今卫氏看来,萧靖并非是她满意的儿子,她需要的是一个冷血的复仇刽子手,而不是一个沉迷于男欢女爱的多情人。

萧靖转身离去时,卫氏在他背后低喝了一声,“萧靖你给我站住”

萧靖步子不曾停顿片刻,直至高大的身影消息在了长廊深处。

这时,陈朗走了过来,对卫氏道“表姑母,事已至此,您看开些,萧靖他会想明白的。”

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根本无需加以揣测。

他萧靖难道就是独一份的存在陈朗是不信的。

卫氏只好愤然,“哼就算是人找回来,那又如何谁都大半年过去了,谁知道她在外面遇到过什么事”

陈朗眯了眯眼,大约已经知道宋悠是被谁掳走。

但冀州守备森严,尤其是冀侯府,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根本无法打探消息。

这一点,冀州的确是厉害。

对陈朗而言,不管是冀侯,赵逸,亦或是萧靖,他都不信这些人没有称霸的野心

萧靖很快召集了心腹,得知长留也与宋悠一道失踪,萧靖稍稍松了口气。

裴冷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王爷,如今之计,若不您先入宫拜见皇上,待告假之后,属下等人再陪同王爷去寻人”

萧靖心急如焚,不亚于是心尖上的一块肉被人割了,他还见不着摸不着,此刻一旦想象着小儿临盆的画面,他恨不能将整个冀州都踏平了

“不必,即刻启程赶赴冀州”萧靖眼神坚定。

梅老等人吓坏了,萧靖此番班师回朝,理应先去皇上面前请封,而且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萧靖倒好,非但不将军功当回事,连承德帝的面都不见一次就直接去冀州

梅老问“王爷,您如何能确定侧妃娘娘一定在冀州”

萧靖自是能笃定。

能从皇宫掳人,且堂而皇之的掳走骁王府的人,就只有赵逸了

众心腹劝说一番无果,萧靖当日就准备带着自己的人赶赴冀州。

却在这时,汪泗好巧不巧的来了骁王府,萧靖这次立了大功,满朝文武都在等着看承德帝对待萧靖的态度。

若非是勘宗司的人来报,承德帝根本不知萧靖已经入京。

汪泗是个人精,自是知道眼下承德帝更偏向谁,他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啊皇上知王爷今日回京,特让杂家过来请王爷入宫,另设庆功宴。”

汪泗传达的是承德帝的旨意,虽是没有携带圣旨前来,但皇帝口谕,也绝非一个亲王可以视而不见的。

萧靖眉宇阴沉,握着马鞭的右手上伤痕醒目,寸许长的刀疤,一看就是此番与柔然交战落下的。

汪泗看着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萧靖,心里有点摸不准。

骁王爷如斯骇人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谁得罪了他

“王爷,请吧”汪泗虚手一请,又道了一句。

待他刚站直了身子,明显感觉到一丝凉意,按理说三月的洛阳已经开始燥热了

“王爷”萧靖身后一众人齐齐俯身,声音近乎哀求。

入宫一趟也不会耽搁多久,可若是当即离开洛阳,皇上他会怎么想

这厢,就在汪泗等着萧靖上马车时,他却是迈开大长腿,直接跨上了他的“踏雪”,手中马鞭高高扬起,朝着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众心腹无法,只得纷纷上马,随后跟上。

汪泗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晃过神,他问骁王府门外的小厮,道“你们家王爷这是要去何处”

小厮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王爷从回府直至此刻出府,全程加起来不过才三刻钟。

天知道,他们家王爷这是怎么了

日头炽热,长道上扬起阵阵灰尘,汪泗呛了几口,正要准备回宫,卫氏从府门走了出来。

卫氏毕竟是先皇后,甭管她将来造化如何,汪泗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还算恭敬,“夫人安好。”

卫氏点头,从婢女手中拿了一块上等的美玉,悄无声息的塞进了汪泗手中,“汪公公,此事还望你能在皇上面前解释一番,王爷他这是痛失侧妃,一时想不开,过几日就会回京的。”

痛失侧妃

想不开

汪泗自然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