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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暴露

一晃过去了两个多月, 南桑国地处热带,五月里已经非常炎热, 萧执时乐日日去灵隐瀑下修行,时乐的修为在萧执的护灵下已恢复四成, 而萧执则恢复到七成。

因天气潮湿闷热, 有时候他们一清早去灵池, 明月东升才舍得回来, 泡在灵池里凉爽畅快, 又能疏通灵脉增进修为,最是舒服不过。

日子是过得舒坦了, 而两人的关系却微妙的发展着,萧执也不知怎么想, 之后再没提起双修之事, 只每夜会往时乐身边凑, 时乐骂他贱,大热天的挤得两人一身汗有什么意思, 对他不乏拳打脚踢, 而萧执这会儿那点洁癖的毛病都好了, 对时乐的嫌弃置若罔闻。

感情粗糙如时乐,曾有段时间他也不得不怀疑萧执的心思, 辗转难眠了数日, 终于硬着头皮认真询问对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旁的感情, 却被萧执以一种莫名其妙眼神盯着“你没睡醒说胡话”

“”时乐当即羞得脸通红。

萧执却还不留情面补刀“就因为我说双修之事让你多想”

“”

“别自作多情。”萧执移开眼, 没敢去看时乐。

“行了别说了, 就当我方才脑子抽了,恶心了你也恶心了我。”

时乐当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无所适从的转身离开,萧执也没再说什么。那日之后好几天,时乐都没敢直视萧执,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误会对方心意的窘迫姿态,真是从未有过的丢脸

而萧执一如往常,对时乐黏是真黏,淡也是真淡,时乐也并非看不开之人,且心中不在乎,遂没多久也不计较了,和萧执该怼怼该骂骂该嫌弃嫌弃,一点不客气。

而秋觉也渐渐能与叶知行说说话,他虽然每次都小鹿乱撞得快要窒息,但思及叶知行形单影只的看着心上人和别人同吃同睡,也鼓起了勇气瞎聊。

日子过得平顺,而这种平顺在六月初一被打破了。

在从灵隐瀑回来的路上,萧执阴差阳错在一处断崖上发现了玉泷苓,时乐惊喜正欲去摘,萧执早已飞身为他取下,将名贵的药材毫不在意的抛他怀里,嫌弃道“看把你欢喜得。”

时乐笑“有了他,我们此次南行才没有白来一趟,叶道长也该放心了。”

萧执不置可否冷声道“我们来此已经快三个月,说不定,叶知行早就发现了玉泷苓,只是假装不知。”

时乐觉得这话没道理得很“那你说,叶道长图什么”

“他知寻到药后无论如何都得回浮余山,也知我不会放你回去,故而一直拖着,想解了你身上的毒,然后伺机除掉我。”

“什么歪理邪说。”时乐感叹萧执这个人真他妈能瞎掰。

“叶知行回浮余山,你有何打算。”

好问题,时乐一副悠闲自在“自然是想寻个富庶之地定居,继续画我的锦鲤符。”

萧执皱了皱眉,冷声评价“没出息。”

时乐依旧是笑“对啦,现在有修为在身,不画锦鲤符也行,打家劫舍过活倒更轻松自在。”

“那你得先除掉我。”

“”时乐就料到他会如此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那可说不准。”

萧执微眯了眼,警惕的看着他“别想耍什么花样。”

“逗你呢。”时乐将玉泷苓很珍惜的捧在手里,漫不经心的走在前头,一路上很认真的为今后做打算,毕竟这萧执,他惹不起,躲的话,得费一番心思。

两人回到旧宫殿,发现叶知行并未归来,萧执淡声道“叶道长成日在外边,说是寻药,也不知暗地里在玩什么把戏。”

时乐秋觉从不把萧执的冷嘲热讽往心里去,时乐得了玉泷苓欢喜又心急“这样,我去寻叶道长,大小姐你留在此看好玉泷苓。”

玉泷苓娇贵,摘下后需以灵力浇灌滋养,稍有不慎便枯萎死亡。

萧执一脸不情愿,但看时乐难得对他好言好语的笑,便冷冷淡淡的答应了。

时乐沿着密林往东边走,平日里他和萧执待在西南边的灵隐瀑,而叶知行多在东面的药谷寻药兼修行。

可是时乐在药谷寻了一圈,都没找到叶知行的身影,正当他困惑之际,经过万归山时突然嗅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万归山常有玉尾狐出没,这些小玩意灵力低微,平日里吃些野果野鱼,生得白绒绒一团儿很惹人喜爱,故时乐平日里就算瞧见了也不会捉他们来填肚子,萧执知他喜爱,也没伤害过玉尾狐。

时乐越往万归山深处走,血腥味越浓烈,他留了个心,凝神敛息对周遭进行灵查,眉头却越皱越紧,此处残留着“怨”,这是杀戮后魂灵被困留下的痕迹,虽然被人刻意洗过,却处理得十分仓促潦草,稍稍留心就会察觉。

难道此处还有旁人时乐提起十二分小心,沿着残留的怨打算一探究竟,行了半盏茶功夫,他停留在一个被荆曼草覆盖的洞穴前,这儿的怨十分强烈。

他迟疑了片刻,不动声色的拨开荆曼草,敛了灵息进入洞穴,越往深处走,血腥味越浓,他手中握着一把用灵力凝结而成的灵刃作为防备,这些时日里同萧执在灵隐瀑修行,他对自己的能耐还是有点信心的。

可还未经细想,就听得洞穴深处传来尖锐刺耳的风鸣声,有人事先布了杀阵,时乐筑起屏障格挡,罡风却如利刃穿透灵障在他裸露的脖子处刮了一道不算深的伤痕。

时乐抬起手臂擦了擦脖子渗出的血,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因为他感知到了叶知行的灵息,轻微的,却很熟悉。

心脏在腔子里突突突直跳,一种近似直觉的预感,让他放慢了前行的脚步,迟疑片刻停驻原地,似乎再往前走,真相便会水落石出

“叶道长”他试探着叫出了这三个字,像是给自己一个准备,也给对方一个准备。

话音未落,袭向他的罡风便截然而止,可他的声音就似泥牛入海,沉入冗长的黑暗中,得不到半分回应。

“叶道长,是你吗”

时乐又向前走了几步,这会儿洞内终于有了回应“前辈,你怎么稍等。”

是叶知行的声音,可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疲惫与无措,时乐停下脚步,迟疑片刻答了声好。

等了不多久,对方似放弃了,只听一声极低的叹息,漆黑的洞穴燃起了灵火,叶知行浑身是血一副狼狈的模样站在他眼前。

准确的说,这不是他的血,而是一地玉尾狐尸体染在他身上的血。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时乐嘴唇动了动,终究无话可说,他甚至忘了脖子处还流着血。

彼此沉默了片刻,叶知行沉这一张脸走上前来,已恢复成往日沉稳克制的模样,只一双眸子布满血丝,视线落在时乐残着血的脖子上,眉头深拧“你受伤了。”

他想伸手去替时乐擦,伸到一半停留在半空中,他觉得自己的手太脏,不能碰时乐。

时乐这才记起脖子上的疼痛,心不在焉的擦了擦,血已经止住了“没事儿”

“”他脖子上的血是止住了,可叶知行的心口却被拉了道大口子。

“叶道长,究竟是怎么回事”时乐沉下声音,耐心又严厉,却没一点厌恶鄙夷。

叶知行的手开始发抖,他垂下眸子无措的咬唇“我清醒过来时,已经这副样子了。”

时乐认真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本没半分污点的乖巧少年面露痛苦之色,耐心询问“是因为那个不祥的印记么”

在时乐看来,那个幕后锦鲤就是不祥的,于他而言如此,于叶知行而言更是如此。

叶知行没点头,声音很轻却不含糊“都是我干的,我的错。”

时乐叹了口气,抓住他沾满血的手,手腕处的锦鲤不见了,正当他想询问之际,叶知行不声不响的褪去外袍,时乐倒抽一口凉气,那尾锦鲤如活过来一般,渗入叶知行皮肤在他身上游动自如。

而叶知行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已经结痂的,也有刚止了血的新伤,交错纵横在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时乐一瞬间明白过来,声音发抖“你何必如此自残。”

叶知行的指甲几乎掐进手心“我想把它挖出来,试了无数次失败了。”

“”

“它一出现,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有些事我知道不能做,可是”

时乐定定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对自己最严苛的少年,没说什么,只温柔的为他把衣服披上,淡声道“以后别干这种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