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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虐渣(一)

一时间谩骂声、吼叫声、痛呼声、棍棒击打声四起,苏铮和庄天已经和那几个人打作一团,袁小圆也不是吃素的,拿着手包一顿乱砸,混乱当中他把围巾也扯下来了,乱七八糟地往对方手上和棒子上缠。

“车在那边!你们先过去!”庄天指着通道另一头一辆白色宝马,招呼苏铮和袁小圆,同时用了最大的声音狂喊司机的名字,“……老张,老张!”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司机很快发现了异常情况,从车里跳下来,还拿了根棍子,冲着这边跑过来。

苏铮护着不停咒骂的袁小圆朝宝马狂奔,身后你几个男人吗骂骂咧咧穷追不舍,棍子像雨点一样落下来,庄天是留在后面断后的,还手的同时挨了好几下。

有一个打手跑得飞快,他追上苏铮,跳起来一棍子朝他的头砸下来,袁小圆吓得要死,急忙把苏铮往前一推,自己的胳膊就暴露在这记重击下——

“啊——”棍子接触皮肉骨骼,发出一声奇异的闷响,袁小圆觉得打到的一定是他自己,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惨叫出声。

“你别喊了,打到的是我!”庄天双眼血红,又转身朝着追兵骂道,“……你们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保安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地下车库里警铃大作,那几个人见惊动了安保,便互相递了个眼色,朝着不远处一辆面包车跑去。

……

停车场保安过来问了情况,随后报了警,苏铮他们三个不同程度都受了伤,于是上车直奔医院。

等车子一路狂奔开出了机场范围,三个人才惊魂方定。

“你们怎么样?!”苏铮自己伤得不重,手臂和背部被扫到几下,都是皮外伤,他心急火燎地去看庄天和袁小圆,想要确认他们的伤势。

“我,我还好……”袁小圆刚才打架的时候挺勇猛,但现在反应过来就开始后怕,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你哥好像伤得很严重。”

袁小圆正用自己的围巾捂着庄天的额角,他白色的围巾被染红了一片,庄天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显然是在强忍着疼痛,他“嘶”了口气:“卧槽,我头破了,胳膊也不能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在停车场埋伏我们?这是黑-社会作风啊!”

苏铮从车里找了个剪刀,小心翼翼剪开庄天的袖口,见他左手下臂肿大了一圈,淤青泛紫,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额头上这个伤口不大,但这胳膊不会骨折了吧?呜呜呜……”袁小圆一看庄天的伤,眼泪就流了下来,“本来这下是打我的,你为什么要帮我挡,呜呜呜……”

袁小圆一哭,庄天倒不好意思了,他勉强忍着疼,安慰袁小圆:“你别想太多,我也不是故意帮你挡的,就是随便比划了一下,比较倒霉正好撞在棍子上……”

袁小圆:“……”这话好像并不能让他心里更好受?

苏铮看了看他们两个,总算都没有要命的伤,他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以刚才那几个歹徒穷凶极恶的架势,要不是他们三个还有点战斗力,加上司机和保安也帮了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苏铮拿出手机,面色凝重道:“刚才在电梯里,我收到一个短信,写的‘小心赵开’。我在想,我们被袭击会不会跟他有关?”

庄天和袁小圆都是一惊,轮流看了手机短信,两人对视片刻,都有点懵逼,又一致看着苏铮。

苏铮继续说:“之前他骚扰我没有成功,后来小叔为我出头,又找他爸爸告了状,他肯定怀恨在心,想要报复。这次剧组杀青,我们的回程航班他很容易就能知道,于是就找人埋伏,想要打我们泄愤……”

庄天若有所思地说:“这事我知道,小叔不仅自己联系过赵总,他还找过爸爸,爸爸也联系赵总说过这事,然后赵总才重视起来,把赵开抓回去,听说还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好几天没让他出门……”

袁小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告诉警察吧?”

庄天摇了摇头:“要真是赵开干的,找警察没用,就算抓住了那几个小混混,他们收了赵开的钱,也不会把他供出来的,我们又没死、没重伤,他们顶多算寻衅糍事,关个几天就放出来了。这事就是他故意来恶心我们的。”

苏铮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他们只有猜测没有证据,凭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能说明什么?就算去找赵开对质,对方死不承认你能有什么办法?

“倒是这条短信有点蹊跷……”苏铮捻着手指思考,“他早不发晚不发,就像算好了时间似的,在我们挨打之前发,这不像是好心提醒我们避开危险,而只是为了挑拨我们和赵开的关系,我们挨了打,会更恨赵开,他的目的就达到了。知道我联系方式,又和赵开有仇的……”

“谁呀?”庄天和袁小圆异口同声问道。

苏铮心里有猜测,他觉得这短信大概是邵艺发的,但他也不能肯定,于是说:“这个可以再查一查。”

庄天说:“警察查警察的,我们查我们的,你拍了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没有?还有这个发短信的号码,一起给我,我给你查!别的不说,咱自家的保安团队,我还是能指挥动的。”

“嗯。”苏铮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

到了医院,苏铮和袁小圆的伤经过处理,都无大碍。

庄天受伤的额头也包扎好了,手臂拍了片子说是骨裂,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怕万一有脑震荡或者其他内伤。

庄天被送进了这家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胳膊上了夹板吊在胸前,经过这一番兵荒马乱,庄天已经筋疲力尽,刚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袁小圆执意留下来照顾他,虽然庄天说没有特意帮他挡棍子,但袁小圆觉得那一定是他故意这么说叫他安心的。这样既帮你挡了棍子,又怕你内疚贴心宽慰你的人,可以说是又仗义又善良,更让袁小圆既心疼又愧疚了。

袁小圆坐在床边看着庄天,越看越觉得这小哥哥还挺帅的,他大度地想,之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可以和你交个朋友。

苏铮安顿好了庄天,从病房出来,走到楼道尽头的露台。

外面已经是深夜,京城比s市要冷得多,他被秋风一吹,连着打了两个寒颤,头脑倒也清明了许多。

他一想到病房里的庄天和袁小圆,就觉得心塞郁积,愧疚难当,他们被他连累了,才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庄天小时候就帮他打架,现在还是逃不过一起背锅的宿命。

上辈子袁小圆也曾为了他被赵开的人打伤,想不到这辈子还是如此。

苏铮觉得对不起他们,但换个角度想,能有这样的哥哥和朋友,也算是他的福报。

哥哥和朋友都对他好,他不能辜负他们,让他们白白被牵累。

赵开这个王八蛋,上次没能收拾他,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

苏铮忿忿然地想着,掏出手机,直接打给了邵艺,不管那短信是不是他发的,现在都可以试探试探他。

至于发短信的号码和车牌,其实苏铮没报多大希望,通过那些,很有可能查不出有用的东西来。

苏铮也没废话,问好之后,直接就把今天遇袭和收到短信的事跟邵艺说了,最后他问:“艺哥,我在圈子里认识的人不多,但知道您跟赵开认识很多年了,我今天遇到这种事,就一个短信算是线索,我就是想问问以您对赵开的了解,觉得会是他吗?您要是有什么想法和判断能分享给我,那我感激不尽。”

邵艺对苏铮所说的事表达了恰如其分的惊讶,之后他很客气地问了他们几个人的伤势,再然后,他用一种不紧不慢的态度说:

“至于你说的短信嘛,……反正不是我发的。我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邵艺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说,“但我知道,赵开确实对你有很大意见,他曾经不只一次提过会‘要你好看’,你遇到的事,就算今天不发生,以后也会发生。得罪了他这个人,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

苏铮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他拿着手机转了转,又用手机一角轻轻磕在露台的栏杆上,微小的嗒嗒声随着他的动作响了起来,就像时钟走动的声音一样。

苏铮一刻不停地思索着,即便邵艺发了短信,他也不会承认的,他在电话里的说辞,倒让苏铮更能肯定短信就是他发的。

他说这事今天不发生,以后也会发生,还让苏铮多加小心,这就是内涵赵开会对苏铮不利,挑起苏铮对赵开的敌意,跟那条卡着时间发的短信的用处不是一样吗?

苏铮越想越明白了,邵艺知道了赵开的计划,透露给他,想要挑动他报复赵开,那他也能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后他报复赵开的过程中,少不得也会利用邵艺呢。

苏铮酝酿着收拾赵开的计划,随手在搜索框里输入赵开的名字找灵感,结果第一条跳出来的就是今天刚刚发布的关于赵开订婚的新闻。

赵开的订婚对象齐娜是千禧传媒的千金,千禧传媒也算是传媒界的龙头企业了,跟东方娱乐体量不相上下,他们的联姻确实是强强联合。

但这也正说明,这位千金小姐绝不是好欺负的。

这则新闻还提及两家将会在下月举办一个正式的订婚礼。

这种豪门联姻,肯定备受瞩目,订婚礼上邀请的都是社会名流,如果能在这样的场合搞个大动静,那滋味一定十分酸爽……

苏铮正琢磨着,背后忽然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见是袁小圆正从楼道里探头看着他。

“怎么了?”

“我要回去了,”袁小圆说,“我看庄天睡熟了,你跟我一起走吗?”

苏铮:“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没事,我在这里照顾他。”

袁小圆面露一点娇嗔:“我不是回去休息,我去熬点骨头汤,明早带来给他喝。”

苏铮:“……”半天前,在飞机上还不愿意跟人家坐一起呢,现在就巴巴地要熬汤了?年轻人就是变化快,不服不行。

袁小圆离开之后,苏铮就回到了病房,庄天的病床旁边还有一张陪护床,他就打算在这里将就一夜了。

他正准备洗漱完去睡觉,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苏铮以为是袁小圆落了东西回来拿,转头刚想嘲笑他。

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医生、护士。那人面沉如水、不怒自威,连走路的姿势都带着沉着稳定的强大气场。

苏铮站了起来,那是他叫了九年爸爸的继父——庄心义。

庄心义五十多岁了,眼角唇侧的纹路没有掩盖他曾经英俊潇洒的事实,倒是给他添了些岁月独有的深沉和强大,他在商海沉浮多年,生意越做越大,靠着自己的能力站在金字塔尖呼风唤雨,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自信,让人仰望,也让人害怕。

苏铮小时候便有些怕他,时隔经年,再次见到这个男人,苏铮心情复杂。

他16岁时,被庄心义变相赶出庄家,要算起来,他上一世与庄心诚遗憾错过,又经历那些惨痛往事,都跟这个人有关系,他对庄心义不是没有怨恨的。

但毕竟又受过他多年养育之恩,母亲还在的那些年,庄心义也确实尽到了一个丈夫和继父的责任,最后让他离开庄家,也能算是事出有因,还给了他30万做生活费,也不能说完全不管他死活。

更何况还有他和庄心诚、和庄天的感情在这里摆着,更使得他和庄心义的关系就仿佛一笔烂账,说不清道不明。

苏铮转头看了一眼庄天,人家儿子今天还是因为他受的伤,他还能说什么?

庄心义没理苏铮,径自走到庄天病床边,司机跟他汇报了今天的意外,他琐事缠身,直到现在才亲自来医院。

他低着头注视着儿子的睡颜,又压低声音跟医生问了几句话。

苏铮默默站在斜后方看着他,见庄心义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恼火和心疼。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庄心义没有叫醒庄天,了解情况之后,就让医生护士都出去了。

房间中只剩下庄心义和苏铮,尴尬的沉默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黏稠了,苏铮呼吸发紧,他踌躇片刻,终于试探着叫道:“庄……伯伯。”

庄心义回过头,这时才上下打量他,他用犀利的目光看了苏铮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出去说吧。”

苏铮深吸一口气,跟着庄心义来到楼道里。

“我知道你和心诚、和天天都恢复联系了,我也知道你回过家,”庄心义目光炯炯,语气中却带着沧桑的意味,苏铮想他此刻的心情大概也很复杂,“你还愿意回来,愿意认我们,……挺好的。”

苏铮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他咽了一记口水,盯着庄心义身后的某处,说:“庄伯伯,这次是我不好,又连累了哥哥,您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

庄心义苦笑道:“我养了你九年,都没有动过你一个指头,现在你已经不是我儿子了,我哪里还能骂你打你。”

苏铮低下头,一时不知还能说什么,等庄天醒了,自然会把今天的事情详细告诉庄心义,包括对赵开的怀疑,至于庄心义要怎么做,那不关他的事。

如果现在由他开口提起赵开,就变成他求庄心义为他出头,替他报仇了。

苏铮不想再欠他的情。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庄心义看着他,眼神比刚刚温柔了些,“你长高了,也更帅了。”

“还行吧,”苏铮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样子,“我爸去世之前,过得辛苦一点,我也没再念书,但现在好多了,又有小叔帮衬,以后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

庄心义:“你爸爸的病本来就是治不好的,如果你早点放弃治疗,有了我给你的钱,你可以好好上完大学,根本不用吃苦。”

苏铮觉得他这话很可笑,他现在这样说,大概只是想掩饰多年来埋藏在心底那点自责和愧疚?

苏铮不需要这些,本来他不打算再提当年的事,可庄心义这两句话勾起了他心里的愤恨。他毫不客气地说:“庄伯伯,我爸爸他从牢里出来,精神就有问题,他不想正常的成年人一样可以理智思考,权衡利弊放弃治疗。他就像个孩子、甚至是像个动物一样,他凭着本来想要活下来,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他想活着,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他也想活下去。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亲生父亲,我怎么放弃治疗?我能替他做主吗?您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庄心义脸色渐沉,眼中波澜不定,他微微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苏铮一吐为快,情绪有点激动,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颤抖着继续说:“我过得好,不是您的功劳,我过得不好,也从没怨怪过您。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没打算再提,您轻描淡写一句话,是想让我感激您?还是想自己心里好过一点?觉得这样就能对得起我妈妈了?!”

最后一句话直戳庄心义心窝,他对苏铮有愧疚之情,但更多的是觉得对不起亡妻关玉。

这些年,苏铮不在他眼前,确实省去了很多麻烦,但是每到夜半,他想起关玉,就会自责不已,自从苏铮走后,关玉从未出现在他梦中,他想关玉一定是在怪他。

他让一个16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得了绝症的父亲自谋出路,这不是把小孩儿往绝路上逼吗?

庄心义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再次睁开时眼中光芒有些浑浊:“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当年我做得确实不够妥当,但……我也有苦衷。”

苏铮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庄天,苦笑了一声:“我懂。您只有哥哥一个儿子,您怕我把他带坏了,而且您……讨厌我爸爸。”

庄心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也回头看了一眼庄天,沉声说:“对。我只有天天这一个儿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以今天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了。”

苏铮稳了稳心神,淡淡说了个“好”。

他和庄心义也就这样了,从不指望还能“父慈子孝”,以后互相尊重、礼貌相待也就是了。

“你既然回来了,以后我还把你当我庄家的孩子,你有任何需要,我能帮忙一定会帮。”

苏铮毫无感彩地回答:“好。谢谢庄伯伯。如果庄伯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

庄心义冲他点了点头,又进病房里去了。

他在病房里,苏铮就不想进去,他只好又走回露台。

夜更深天更凉,只有一轮圆月寂寥地挂在天上。

刚才怼了庄心义一通,苏铮心绪难平,现在平静下来了,却又生出几分落寞来。跟庄心义见面谈话,难免勾起伤心往事。他想起带着爸爸治病那段日子,那是他一生中最灰暗的岁月了。

苏铮环抱自己,用手搓了搓胳膊,他想起庄心诚温暖的怀抱,要是现在小叔在,他就可以一头扎进他怀里。

苏铮无比想念庄心诚,其实他们分开连一天都没到。他拿出手机,点开庄心诚的号码,却又犹豫起来,现在已经大半夜了,也不知道庄心诚睡了没有。

就在这时,仿佛心意相通似的,庄心诚打来了电话。

“喂,小叔。”苏铮立刻接了,他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这么快就接了?”庄心诚声音中含着笑意,“我还犹豫了半天,怕你睡了不敢给你打呢。我们这边下了飞机,又坐长途车,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安顿下来了。你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苏铮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他很想马上把今天的遭遇都吐给庄心诚,在电话里哭一哭,得到他温声软语的安慰。

可话到嘴边,他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现在告诉庄心诚这些糟心事,他少不得要心急火燎,说不定还要立刻跑回来看他。电影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期,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庄心诚添麻烦。

“我挺好的。”苏铮听着庄心诚的声音,不知怎么,眼中就溢满了温热的眼泪,他抬头看着天上,想把眼泪都憋回去,正好看见那一轮光芒圆满的月亮。

他突然想,其实庄心诚就是他心中的月亮,他视他为一切美好的化身,从小到大,从没改变过。

“一切都好。”苏铮对着话筒,轻轻地说。

任何风霜雨雪,他自己面对就好,他不想玷污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