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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 23

见弟弟又端着一脸高冷不答话,庄悯气性上来推起轮椅大步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她停下来:“把你的蜥蜴室友安顿安顿,我爸和你爸显然都不待见它。今天吃饭两位可都在的,别带去给人添堵。”

庄恪依旧没做声,只依言将守宫放回了恒温箱里,又拿了喷壶给箱子加湿,动作有条不紊,慢而细致,存心让人等。

这下庄悯也不着急了。她斜靠在书桌边沿,双手环臂,问:“你和南医姓余的副院长到底有什么仇?还是说,是跟那个姓阮的护士结了梁子?芝麻大点事闹得满城风雨。”

“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庄悯漂亮的眉毛往上一扬,“是你让我找老庄关注这个案子的,他待会儿八成会问到。我总不能说,我自己看这个院长不顺眼,漂洋过海专程回来整人家吧?”

“伯父不会问的。”庄恪安顿好守宫,让帮佣递了帕子细细擦干净手,“他刚上任,正好碰到医疗体系搞廉政巡查,我送点反面典型给他拿来做文章再及时不过。互惠互利,不需要细问。”

庄悯无语地呵了一声:“你啊,在屋子里憋太久了,憋得满脑子都是坏水儿。不对,你从小就这样,天生的阴谋家,我服。”

对方很冷淡地点点头,用坦然的认同塞住了她不饶人的嘴。

庄悯这回彻底没脾气了。

妖娆懒散地踩着细高跟踱到恒温箱前,她用尖尖的孔雀蓝指甲敲了敲玻璃立面,把那只守宫吓得舌头都缩了回去。

“它叫什么名儿?”

帮佣轻手轻脚地为庄恪穿外套,男人时不时配合地抬起胳膊,淡淡回道:“还没取。”

庄悯疑惑:“这都养多久了,怎么——”

“取名的人还没来,不过也快了。”

南江市人民医院职工宿舍楼,凌晨三点整。

陆晚靠坐在前同事们宿舍外间的沙发床上,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

30分钟前,觉都睡不安神的她在梦醒时分突发奇想,连了vpn登上外网,搜索祁陆阳的名字。

果然,一家香港媒体报道了这位风流少东近日的行程。

这一周,祁陆阳先去了趟香港赌马,又经香港直飞英国,据说是打猎。陆晚查了下,猎区并没有完全覆盖满信号。

难怪了。

纨绔子弟们的高级消遣陆晚不太能切身理解,她只知道,新闻照片中祁陆阳身侧一直跟着名年轻女子,低像素下也看得出来,她外貌并不出众。

媒体报道说这位小姐叫林雁池,是南方某省一位富豪家的四千金。

面无表情地合上手机,陆晚在黑暗中静默良久:不过是某人又一个保质期难超30天的新任女友,不过是个轻轻松松就能尝到土耳其冰淇淋味道的大家闺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她不是第一个,不是最后一个,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爱的……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她不足为奇。

吧嗒,吧嗒,两滴眼泪打在手背上。陆晚却依旧不愿承认,不承认自己在嫉妒,在心酸,在难过。

她想,她只是生气了,气这个女人的名字里偏偏有个戳心窝子的池字——这个名字明明是陆晚的,是陆阳那年送给陆晚一个人的。

所以当他们情到深处,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的时候,祁陆阳会喊对方什么?

他喊……池池。

又是一夜无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直到陆瑞年入院的第二天傍晚,陆晚才终于等来了祁陆阳的回电。

过度疲惫加上睡眠不足,她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沙哑异常。对方敏锐察觉到不妥,轻声问:“哭了?”

温柔得就像他还是东寺街78号里住着的少年陆阳,那个合格的,细心的小叔叔。可惜,陆晚已经不愿再当一个懵懂无知,知足常乐的小侄女了。

“说点有用的吧。”她更想小心眼地讽刺对方一句“终于陪完女朋友了”,但自知不合时宜,只问:“什么时候能到?我爷爷可能撑不了太久。”

关于陆瑞年的一切,陆晚都在没得到回音的信息里说了个清清楚楚,无需多言。

祁陆阳话说得艰难:“大雨,飞机停飞,我想办法尽快回来。你先别急,吴峥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陆晚低笑一声:“吴峥?我干脆认他做叔叔好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迟迟,别这样。我——”

“我说过了,别再叫我迟迟、别再我叫我迟迟!陆阳,你就不怕搞混么?”

情绪走进死胡同里,戛然而止,各自怀揣着晦涩心事的两人一时都无话可说。

将自己仅剩的自尊心和一点小性子撇开,冷静下来的陆晚把语气放软:“如果爷爷醒了,我想让他去帝都做手术,那边有个医生能救他。”

“小叔叔,帮帮我们。”

男人声线颓靡:“等人醒了再说吧。你知道的,他不一定愿意这么折腾。”

陆晚当然知晓,陆瑞年一直都很排斥和帝都有关的一切人事。之前祁家也派人来过章华,要接老爷子去帝都的干休所疗养,他客气地将人迎进家门,好酒好菜招呼,吃完饭就皮笑肉不笑地逐客: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什么干休所疗养院的,我一乡下老头儿可没这个福气消受,就不打扰了。”

陆晚一直以为陆瑞年口中的“老板”是祁陆阳,只当他是在怄养子的气,所以不愿去帝都。而当下情况紧急,她只能自作主张将老爷子的性命排在第一位,至于乐不乐意高不高兴,都得往后放放了。

陆晚说:“我保证可以说服他。爷爷随时会醒,你这边能不能先安排上?算我求你了。”

在祁陆阳没答话的那几十秒里,一只无形的手伸进胸腔死死捏住陆晚的心脏。酸,涩,胀,她痛得无法言喻。

长这么大,陆晚和这个小叔叔掐过,呛过,冷战过,但就是没开口求过什么。

良久,祁陆阳终于开口。他说: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