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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两章合一)

綦烨昭却是有些闪避,不愿正视她——他知道,她应是伤心了,失望了,甚至后悔了。

陆清浅笑着用帕子轻轻抹了抹指尖的茶渍,轻声道:“罢了,玩笑话且不说了。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估摸慧妃娘娘那头是瞒不住的。要么我明儿递牌子进宫,给她老人家安一安心”

睿王爷“唔”了一声,点头同意:“也不等明儿了,你这会子就让人递牌子吧。”

他说完便站起来:“本王还有些别的事儿要做,你自个儿安分呆着。”

陆清浅短促的嗤笑了声,倒比往日更乖巧些的低头行礼送他,一直将人送到明雅轩外,再看不到他身影时才转身回屋里。綦烨昭脚步匆忙,甚至有些狼狈,却是一颗心乱的厉害,一直到了澄辉院里喝了两大盏茶才觉得好些。

不愧是陆家唯一的嫡女,京城里颇有高傲骄纵之名的陆清浅。綦烨昭苦笑,也不知该怪侧妃大胆,还是怪自己太不坚定。

缓缓那般说出自己的野心,甚至言语中对婉婉颇不尊重,他本该狠狠训斥,甚至惩罚她的。可是綦烨昭明明白白的听到心里头的叫嚣,他那一刻只想宠她,要她,将她揽进怀里肆意妄为。

他并没有生气,没有觉得陆清浅错了,甚至——有些安慰。

他一定是病了,还病的不清。綦烨昭全无形象的揉乱了头发,困惑的想:自己明明早就想好了,一辈子除了对婉婉,再不会对谁动心。无论什么样的女子,便是宠爱,也只当个玩应儿,当小猫小狗一般逗弄两回。

可为什么,面对明雅轩里的陆侧妃,他竟然有了心动的感觉。

是从听了她睿智的分析时,便对她颇有赞赏还是看她小女儿般娇羞,想要呵护她一些綦烨昭不知自己是何时陷进去的,只恍然想起来,自陆清浅进了王府,她的爱宠便一直与婉婉分庭抗礼,甚至渐渐压了王妃一头。

也难怪表姐心中越发不安。綦烨昭觉得自己找到了缘由,可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嘲笑:“你原本就打算独宠侧妃以获得陆家的支持。亏得陆清浅脾气好,否则只怕拉拢不成,苏月婉这般闹腾,你得把陆家上下都得罪了去。”

身为王妃,哪怕善妒,也需顾全大局。更何况——綦烨昭抬头看不远处的神来木,忍不住扶额。婉婉毕竟是快三十岁了,身为一个男人,他自是更愿意与年轻貌美的新人亲近的。

林公公一直做鹌鹑状低头假作看不见自家主子发疯,直到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几家铺子送了账本来。老太监本皱着眉,嫌弃下人不知轻重。可随手翻了翻,他也吓了一跳,忙问道:“李老板呢还有另外两家的掌柜,还在外头候着么”

小厮赶紧点头:“都在都在。”

林公公便不敢迟疑,满脸堆笑的端着东西进屋给綦烨昭看:“大好消息!王爷您瞧,这才真是开门大吉,日进斗金呐。”

綦烨昭被他打断了思路本十分不爽,听他这话更没好气:“听听你这满口铜臭味的话儿,你丢不丢人。”

林公公还是笑:“奴才可不觉得丢人,奴才还想着您一会儿看高兴了,给派点儿赏钱呢。”

然睿王爷已是听不到他讨好卖乖的话,这会儿正对着账本瞪眼:“才三天,就卖出六百张贵宾卡,并一百一十五张高级贵宾卡光是醉霄楼的会员就卖出了一万二千银子”

“可不止。”林公公补充道:“预定酒水的订金也差不多小一万两了,再加上那个一桌五十两银子的‘鸳鸯锅’特等席面,三天里醉霄楼的进账已经接近三万两。”

当然,会员卡是一锤子买卖,往后再没这样大笔进账的,再刨除成本费用后,利润肯定比这个数儿要少许多。可光这样也足够吓呆了綦烨昭:“这真是咱们新开的酒楼是醉霄楼的账本”

林公公知道他是乐糊涂了,也不接茬,只将剩下两本翻开:“因三个店的贵宾卡是通用的,阆仙阁的收入便比不得醉霄楼显眼,但也卖出去四五千两的胭脂水粉。至于点香斋的糕点,这几天主要供应了醉霄楼与阆仙阁,还没正式开始买卖,不过两边店铺里的掌柜回话,已经有不少客人在问起了。”

“好好好!”綦烨昭极开心,喜的连连抚掌:“我竟从不知道银子是如此好赚的!几位掌柜统统有赏,你也赏!”

林公公忙跪地谢恩,便听綦烨昭笑道:“怪道你家侧妃主子说等我给她分红时要心疼银子呢,想想她一人占了三成股,动辄要分走我上万两的银子,我还真是挺心疼的。”

这话老太监就不敢往下接了,他可知道主子才在明雅轩里闹了一脑子的郁闷呢。果然,綦烨昭说完后便默了默,连带着欣喜都略微收了些,只摆摆手道:“你亲自把账本送去给侧妃娘娘瞧瞧,问问她要不要提银子出来花销。”

林公公领命去了。陆清浅看了账本倒没有綦烨昭那般惊讶,点了点头道:“比我估摸的更好些,您交代周掌柜把点香斋的开业时间再缓一缓,等大伙儿等急了再一点点的推新品。切记要慢慢来,不可一气儿把好东西都放出来。唯有不断推陈出新,保持新鲜感,才不会被同行模仿,撬了生意。”

林公公急忙应了,陆清浅又多交代两句:“既是做吃的用的,卫生安全一定不能放松,但凡出了一桩案子,整个店都能被整垮了。这里头不仅要防着自家人疏忽大意,也得防着同行恶意竞争。好在王爷的势力摆在那儿,敢下手的人不多,但还是得小心为上。”

“您想的周全。”林公公躬身,又依着綦烨昭的吩咐道:“主子还让奴才问一句,您可要先支了银子出来用着”

陆清浅便笑了:“说起来还真要。”

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绣样,正是去年年末綦烨昭玩笑般让她给绣的心经。侧妃娘娘抚着布面轻声道:“我前阵子才绣好了,劳烦您帮我找了材料和工匠,比着做成炕屏或桌屏吧。”

林公公双手捧了绣着字的银白锦缎,再看陆清浅时眼神更恭敬了。他多少摸得着点子王爷的心思,主子对这位侧妃可未必无情。正因有情,他才纠结着不知该放纵还是压抑,可澄辉院里外头立着神来木,里头再放个慧纹炕屏,还愁王爷不能一天想起来陆侧妃十次八次的么

然要说陆侧妃刻意讨好,却又真看不出任何痕迹——神来木是气运之物,送到澄辉院理所当然。炕屏是王爷自个儿开口讨要,放不放上都随他心意。甚至三个赚钱的铺子,也是王爷主动提起,两人话赶话聊起来的。就是这般不显山不露水,侧妃娘娘已是在王爷周身画个圈儿,就差写上“私人所有生人勿碰”,也难怪王妃被逼的连出昏招了。

不出林公公所料,綦烨昭看着整齐娟秀的慧纹心经又沉默了,过了一阵子才敲了敲案桌道:“用黑檀做四扇的小桌屏,两尺高足矣,底下描岁寒三友的图样,得了就放这桌上。”

林公公领命去置办不提。睿王爷收拢了心神继续办公,而在守心院里,苏月婉正忐忑不安的心腹大丫鬟:“王爷可查出来什么”

柳嫣柳媚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王爷去了一趟明雅轩,没待多久就回了澄辉院,也没听着有什么动静。”

“那绢儿和红霞碧云呢”苏月婉心跳的极快,恨恨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子小事儿都办不好。”

她说话时,却不知外头墙根下有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是跑腿传话的小太监弓着身子从侧门溜出去,一路进了澄辉院。

綦烨昭虽是早就想明白了王妃的算计,可听到她亲口承认,心中仍是不得劲儿。他头也不抬的低声吩咐:“林福顺,把那三个背主的丫环已经被你带走的事儿透给正院去。”

林公公应了声“喏”,往外交代了后院行走的小徒弟几句。不过半个时辰后,守心院里便传来王妃晕倒的消息。綦烨昭却并不在意,只让人再宣了秦太医过府,自己却连探视安慰也无。

守心院里人心惶惶,明雅轩里也有几分浮躁。金橘心神不宁的问陆清浅:“您说王爷会责罚王妃吗”

“王妃做了什么要责罚她她可病着呢,是受害者。”陆清浅漫不经心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就算是为了体面尊重,王爷也容不得府里多出个正妃陷害侧妃的八卦话头来。”

只是事实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没过多久便有宫里的小太监过来回话:“慧妃娘娘口谕,陆侧妃递牌子请安,贵妃已是允了,让您明儿辰时三刻进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