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柏道:“把烤箱里的曲奇都拿过来吧,毕竟你只烤了一点。”
章之杏:“……”
这别扭的话怎么听意思都是只拿一点过来就行。
她下意识看向了陆如松。
陆如松面色冷淡,似乎全然没听见一般。
陆如柏偏偏又追加了一句,“早知道哥哥今早来吃早饭,我就干脆多让她烤一点了。”
章之杏:“……”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章之杏转身前去厨房,身影匆匆,只是心情愈发复杂。
陆如柏最近变化实在有些大了,毕竟他以前即便讨厌陆如松却也从来不会这么直白的挑衅,但是今天却偏偏如此。
陆如松看向陆如柏。
他面色依旧平静,明明说着那样炫耀意味十足的话,陆如柏的面上却依旧没有显出半分端倪,仍旧一副子安安静静的样子。
即便两人长着一样的相貌的,但是却从来不会让人弄混。
陆如柏永远都是如此沉静乃至于有些乖巧,总让人更加宠爱关注,即便偶尔暴露出并不算好的脾气,也不会招致反感。
于此想必,陆如松便生得十分让人不敢招惹了
永远冷着的一张脸,以及笑起来便带着讥诮或嘲讽或危险的笑使得陆如松向来使人忌讳。
陆如松安静地吃完最后一口吐司。
“少爷,您的曲奇。”
香喷喷的热气腾腾的曲奇被呈到了陆如柏的面前。
他笑了下,伸手捻起了一块曲奇。
“咔嚓——”
酥脆的声响以及香味迅速在嘴里蔓延开来。
陆如柏道:“做得不错啊。”
糕点的响起和淡淡的花香味陡然传到了陆如松的鼻间。
他喉结微动,莫名觉得这一幕实在好笑。
明明只不过是烤好的曲奇而已。
陆如松咽下嘴里如蜡一般无味的吐司,拿起餐巾轻轻擦拭了下嘴。
不过如此。
他朝着陆如柏轻轻点头,起身离开。
陆如柏刚拉开椅子,便不小心带着餐巾和面前的餐盘摔落地上。
“咔嚓——”
这清脆的声响使得陆如柏觉得十分难听且尴尬了起来。
他招了招手,正想使唤一个仆人过来收拾时,却见一旁的章之杏下意识走了过来。
她低头迅速收拾好餐盘。
仅仅几分钟,章之杏似乎意识到了不对,连带着地上的餐巾也顾不得收拾便迅速站直了身子。
陆如松嘴巴微动:“你——”
章之杏低头,躲开他的目光,迅速走到了陆如柏的身后。
这十分明显的躲闪的动作使得陆如松感到不舒服极了。
他嘴角翘了下,黑眸眯起,嘲讽的味道重极了。
陆如柏见到了这番动静,他咬下嘴里的曲奇。
“咔嚓——”
陆如柏嚼着曲奇,对上了陆如松的视线。
陆如松移开了目光,觉得这个场景是在过于滑稽了,以至于自己甚至有些想笑。
真是……无聊……
陆如松弯腰拾起还没捡起的餐巾,手却摸到了质感粗糙的东西。
什么东西?纸屑吗?
下一秒,陆如松心中便生出了些奇妙的猜测。
他面无表情地将餐巾放到桌上,那质感粗糙的东西便被他捏到了手心里。
陆如松面色冷淡地走出了餐厅,心跳却莫名急促了起来。
也许只是纸屑,也许只是餐巾纸,自己为什么会有些紧张呢?
陆如松走了好几步,手心有些出汗。
好几秒,他才摊开手掌。
是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自己颇为潦草,只写了一个词。
“花园。”
什么?
要在花园见面?
陆如松眸色一动,心里愈发觉得滑稽了起来。
这是什么?约他见面吗?
她以为她一个女仆身份能擅自约他见面吗?
明明在餐厅时,她站在了陆如柏身后一副子忠心耿耿的样子,连和自己对视都不敢呢。
真是无聊。
他捏紧纸条,手悬空在垃圾桶上。
几秒后。
陆如松十分不耐地收回手。
看看这人想干什么吧。
他将手揣在兜里,掌心濡湿,连那张小纸条都好像沾染了汗水似的。
陆如松漫步走向了花园,只是没走几步,他的步伐便有些加快了。
穿过层层藤蔓纸条,走过一棵棵树,经过一片片花,他走到了花园深处。
微风吹过,秋千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模样可爱的马厩有些突兀地僵立在不远处。
花儿随风弯着,周遭的长椅空荡荡的。
空无一人。
很正常。
这个时候,她这个时候八成也在陆如柏身旁,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非常正常,符合逻辑,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但是陆如松却说不出胸口的这种闷感。
他的摩挲了下身旁的树,突然有些想坐到秋千上了。
陆如松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在荡秋千,那样快乐的样子的,连带着他看了都觉得心情不错。
他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最终,却也只是伸手摸了摸秋千的链条,没有坐上去。
他看了眼手心的纸条,露出了自嘲的笑。
自己也是发神经,竟然真的来了。
又是一阵风,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秋日的风总归还有些冷的,陆如松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好冷啊,赶紧走吧。
陆如松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陡然瞥见长椅上似乎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纸袋。
他微微蹙眉,走了过去。
白色的纸袋鼓鼓囊囊的,隐约的糕点香气顺着开口传来出来。
是……曲奇?
陆如松捏起了纸袋,微热的温度透过纸袋传到了陆如松的指尖。
只见纸袋里放着一个模样颇为可爱的粉纱锦袋,透过粉纱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棕褐色的小熊曲奇。
“哗啦啦——”
又是一阵风吹过,树叶被吹响。
陆如松从很久以前便知道了人是多么主观的生物,但是在今天,他突然更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
明明同样的风,刚刚那样的冷,但现在他似乎便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陆如松坐在长椅上,解开了丝带,捻起一块饼放入嘴里。
糕点独有的响起瞬间侵入了他的口腔和鼻腔。
仅仅吃了几块,陆如松便感觉口干舌燥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停止。
他一块一块地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吞入腹中。
最后,分量并不算少的一袋饼干竟然就这样被他吃完了。
陆如松捏紧了手中的锦袋,感觉腹中也好,胃中也好,哪怕胸腔也好,都满得让他难以说出话来。
他靠在长椅上,俊美的面容上依旧是使人不敢接近的冰冷。
其实,陆如松已经很多年没有能拥有与陆如柏同样或同等的东西了。
或者说,已经很多年没人能想起给予陆如松同样或同等的东西了。
陆如松一直以为他习惯了。
但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