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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 53 章

桑落听桑岺如此说, 才又振作精神问道:“为什么王家的一位远亲外眷居然给保护的如此周密难道真的是因为要许给楚王殿下的原因”

桑岺道:“我正也奇怪此事, 本来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会探知情形,谁知竟是如此神秘鬼祟的情形。可正因为要许给楚王殿下,不是正应该招摇一些以显示王家的荣耀吗怎么反而深藏起来毕竟就算有人不喜王家, 可如果那女子注定是楚王妃, 自然没有人敢对她不利。”

桑落沉吟片刻,道:“这件事实在蹊跷。既然三殿下也跟哥哥打听过,我想……兴许三殿下心中亦对此事存疑,也未可知。他要去查也好, 且看看他能查出什么来就是了。”

“还有一件事,”桑岺点头:“我想皇上想把乔养真许给四殿下,如今十三王爷又要娶贵妃族的人, 我也实在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意,难道皇上真正看好的是四殿下”

桑落淡淡道:“若皇上圣明, 应该不会舍弃三殿下另选他人。”

“你跟我想的一样, 不过假如皇上真的, 那么咱们就只能……”

“事情未必就会到那种地步,我还是那句话,哥哥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兄妹两人说罢,桑岺正欲起身, 突然又问道:“妹妹,三殿下的心在毕竟在你的身上, 就算如今不能为正室,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 你要想开些。”

桑落道:“哥哥是怕我想不开”她不以为然地摇头道:“哥哥只管放心,我心里有数,绝不会计较一时之短长,而且计较那些也实在没有什么用。”

两个人目光相对,桑岺面上流露嘉许之色:“我就知道,你是这家里最聪明的。”

且说桑岺离开了桑落院子,走不多时,远远地看到有几个人走过来,他瞧见其中一个是桑家已经嫁出去的大小姐桑婷。

虽然隔得远,却仍然能看见桑婷且走且拿着帕子拭泪似的。

桑岺皱了皱眉,终于走上前去,迎着桑婷行了个礼。

桑婷见是他,忙止步道:“是岺弟……你、是从落儿妹妹的房中来的”

“是,姐姐怎么今日回来了”

桑婷笑道:“我、因有日没回来了,心里惦记着家里,就回来看看。”

桑岺早看出她脖子上似乎有些淤青,虽然想隐忍,此刻仍是忍不住道:“是姐夫又对姐姐动了手了”

桑婷闻言,双眼陡然满了泪,却忙道:“没有。我很好。你是要去哪里快去吧,我不打扰你了。”她说着便低头从桑岺身旁经过,往桑落房中去了。

桑岺回头目送桑婷的身影消失,转身往外走去,才出二门,就听有小厮在墙根下说道:“咱们大小姐又红着眼睛回来了,那位姑爷真不是个东西。”

另一个说道:“谁叫姑爷家势大呢,当初咱们府内把大小姐嫁过去还是高攀了呢,谁知人家瞧不上咱们,攀也没攀上,反而把大小姐推入了火坑似的。大小姐人也算是很好的了,怎么命这样可怜。”

正说着,突然有一人瞧见了桑岺,忙住嘴低了头。

桑岺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并没说话,背着手往外快步去了。门口有五城兵马司的跟随小兵伺候他上了马,本以为他要回衙门去,桑岺却道:“去派人查一查,陈家大姑爷如今在哪里。”

身后有两名士兵听见,其中一人急忙领命去了。这边桑岺还未回到五城兵马司,那士兵就回来报说:“回指挥使大人,今日是王驸马请客,大姑爷跟众人都在云霄楼喝酒呢。”

桑岺听了便心里有数,当下只先回了衙门。

于是又过了两个时辰,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往外,士兵还要跟着,桑岺道:“我一个人有点事,你们都不必跟随。”

当下独自一人骑马往云霄楼而来,远远地见楼前人头攒动,桑岺跳下马,又才等了半刻钟,就听到楼上嬉笑之声,众人酒足饭饱,勾肩搭背地下了楼。

其中有王驸马笑道:“可惜这云霄楼只能听曲,叫人无法彻底尽兴,有没有人想要跟我往南栀巷走一趟”

这些人都是王驸马的狐朋狗党,很知道彼此的底细,南栀巷里有王驸马养着的一个粉头,只是明面上瞒着世人,隔三岔五便拿过去取乐。

众人大笑,有人便要跟着同去,其中一个身形偏瘦削的,正是桑婷的夫婿陈姑爷,在兵部任主事的,他却不去,只说醉的厉害,要回家睡觉,王驸马也并不勉强。

然而陈姑娘之所以并不随着驸马前去寻欢作乐,并不是因为他是个正直的好人,偏偏相反,因为他在西市里也养了一个女人,此刻正是酒力发作的时候,所以想避开众人,自己去尽情胡闹。

当下只带了一个随身小厮,骑马往西坊而去,才拐了两条街,要经过前头的巷子,陈姑爷无意中抬头,却见巷子中间的墙边上靠站着一人。

起初还以为是无关紧要的过路人,谁知多看了两眼,才认出这人竟正是桑岺。

陈姑爷人在马上,俯视着桑岺笑道:“原来是桑指挥使,你在这里做什么”

桑岺抬头看向他:“我自然是在等人。”

“你在这里等谁”陈姑爷笑道。

桑岺已经走到了马边上,他也不回答,只是一把攥住了陈姑爷的手腕,竟狠狠地将他从马背上直接拽了下来,狗啃屎似的摔在地上。

这陈姑爷猝不及防,又摔的厉害,不由大叫起来,桑岺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把他狠狠地踏在脚下,同时抬手制止了想要上前的小厮。

地上的陈姑爷大叫道:“你这是干什么竟然敢对自己姐夫动手”

桑岺道:“你竟还知道自己是‘姐夫’,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又对我大姐动手”

陈姑爷道:“谁说的是她又回家去告状了那个该死的贱人……”

桑岺眼神一变,脚下用力,陈姑爷觉着脊背都要给他踩断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先求饶道:“桑岺,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

桑岺忍无可忍道:“你做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忍你也不是第一次,只是看在大姐姐的面上,还有你们府的颜面,你要是以为桑家真的没有人敢跟你讨公道,你就错了!”

陈姑爷脸色发白,那小巷的地上本就有些污脏,他以一种王八趴地的姿势给桑岺踩着,渐渐地力气不支,脸竟贴入了地上的泥水里,当即叫道:“我错了还不成吗好歹是亲戚,你不能把事情做绝!这对你们家又有什么好处”

桑岺道:“事到如今,你竟还敢威胁我”他脚下一松,脚尖趁机往前送去,在陈姑爷的腹部一勾,竟将他挑布袋似的轻而易举地挑了起来。

桑岺顺势揪住了对方的胸口衣裳,将他杵在了墙壁上:“你知不知道,我生平最恨人家威胁我。”

陈姑爷看出桑岺不是说笑,忙又道:“你误会了!我哪里是威胁,只是觉着大家是亲戚,以后还要正经过日子的,我自认错,你也饶了我就是了。大不了我去桑家跟你姐姐赔不是,亲自把她请回去如何”

桑岺听了这句,才略觉满意,当下冷哼道:“我今日不过是来给你一个教训,你最好明白以后该怎么做,你要还是跟先前一样……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桑岺说完才松了手,他深看陈姑爷一眼,转身去了。

陈姑爷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目送桑岺离去,才发狠道:“好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对我这样无礼,必然是那个泼辣贱人回去告状,这种贱货就该打死了事,哼,今日的事我也绝不能善罢甘休!”

他骂骂咧咧的,也无心再去南栀巷寻欢作乐,只叫小厮扶着,上马回府去了。

原来这陈家祖上曾被封为长平侯,因祖上积德,到陈姑爷这一辈也还过得去,他还有个姑妈嫁到了荣国公府,不是别人,却正是程晋臣的母亲。

而荣国公府孙老夫人的二女儿,便是桑岺的生母,只可惜去的早。所以当时桑家的桑婷跟陈家结亲,曾有人说过这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所以当时孙家老太太做寿的时候,赵曦知才问程晋臣桑家的人是否会来。

且说赵曦知自桑家出门,径直往梧桐巷而去。

找了半天才找到地方,叫小金子去打听了巷子口里卖糕点的老伯,才知道往内第六家,最靠里头的房门就是王家的宅院。

赵曦知打马往前,慢慢地靠近那门首,还没到跟前,就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从门内走出来。

转头见是是个鲜衣怒马的英俊少年,小厮之一便问道:“你们找谁”

赵曦知转头往内,却见大门紧闭,丝毫都看不到里头的情形,他心中更加纳罕,便故意笑道:“我是来找人的,敢问这里是不是张家”

小厮皱眉道:“这里没有姓张的,你快走吧。”

赵曦知偏偏道:“街头的老伯明明说就是这里,怎么说不是我那位张兄生性豁达,是不是故意跟我开玩笑呢”

他说着便哈哈一笑,道:“让我看看。”说话间三殿下纵身跃下马儿,往门内掠了过去。

虽然赵曦知出其不意,身形很快,但是那两个小厮的反应却更快。

两人在赵曦知双足落地的时候便已经闪身后退,几乎就在三殿下想要推门而入的时候,两只手不约而同地捉住了他,将他死死地拽住,往后扔去。

这两人的力道极大,若非赵曦知的武功比先前已经大有长进,此刻只怕要给他们扔出去摔倒在地。

赵曦知这次出宫,除了小金子贴身跟随外,还有几名侍卫远远地跟着护卫,见状不妥,急忙都现身上前,将三殿下护在中间。

这边赵曦知拼力稳住身形,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两人,笑道:“你们两个怎么真动手啊我不过是来访友的,又不是打架的。”

两名小厮见他竟然能接下这一招还气定神闲的模样,双双诧异,又看突然有许多人冲了出来,两个人脸色一变,高声喝道:“这里的确没有姓张的,请回吧!你要是还闹,便是故意来闹事的,就不要怪我们动手了!”

赵曦知笑道:“我这人偏偏最犟,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

他好不容易找到地头,又见这两个“小厮”的功夫都如此好,可见屋子里的确有猫腻,如今仗着别人都不认得自己,倒要硬闯看看。

不料正想动手,里头有个声音道:“且慢。”

声音刚落,就有一人从门内走了出来,却见他身着蓝色的绸缎袍子,面上带笑,相貌清秀,竟然正是王家的二公子王应。

赵曦知自然是认得王应的,没想到他竟也在此,乍然照面,略觉尴尬。

王应也笑着行礼道:“我听着声音熟悉,不想果然正是三殿下,不知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赵曦知见他一脸狐狸似的笑,便明白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用意了,当下也不隐瞒,便道:“二公子,我听人家议论纷纷,说是你们王家有一位上京的姑娘,将要许配给十三叔,既然如此,那她就是我的婶子了,我心里好奇,所以特意地想过来瞧一眼,看看到底是什么天底下至为难得的女子,竟然能配得起我十三叔别是你们王家弄了什么古里古怪的人来蒙骗了我十三叔吧”

王应笑道:“三殿下说笑了,我们一来没有这个胆量,二来就算我们丧心病狂如此,又岂能蒙骗过楚王殿下去”

赵曦知:“话虽如此,可这满京城的人都没有见过那位姑娘的真容,这岂不令人生疑”

王应道:“既然是矜贵的姑娘家,自然不便四处抛头露面,难道殿下竟觉着这样不妥”

赵曦知听他始终推脱,不由皱眉道:“本殿下来了一趟,二公子仍不愿成全那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有句话想告诉二公子,你今日挡着我不让我见人,他日宫内传了皇后娘娘的口谕,要传这位姑娘进宫觐见,你莫非也有胆量阻拦吗”

王应道:“这自然不敢。”

赵曦知冷笑转身:“我料你也不敢。”

眼见他要走,王应忽然说道:“殿下请留步。”

赵曦知止步回头,睥睨地看向王应。王应一笑道:“殿下若想见我这位妹妹,其实也不是难事,可我只是有些担心,殿下见了她……心里怕会不受用。”

“你这话古怪,莫非她生得很吓人”赵曦知突然更加好奇。

王应呵呵笑了两声,道:“倒是不吓人,只不过会出人意料一些。”

赵曦知疑窦满腹,给王应带了进了院子。

这院子并不算很大,看着里外只有三重,赵曦知到了后宅,远远地瞧见一位坐在窗下的女子。

当看见那女孩子极为熟悉的清丽眉眼的时候,赵曦知震惊之极,有个名字在嘴边窜动,几乎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且说樱桃巷中,薛典一连养了半月的伤,这对他而言极为难熬。

毕竟习惯了在外头走动忙碌的生活,如今突然间无所事事,自然不能习惯。

薛典往日在外办事的时候,时而歇息在城外庄子上,时而在汇丰楼里,又或许去别的产业宅邸随便凑合几天。

养真曾给了他两处房产,本是想让他有个安身的地方,只是薛典自忖家人都已经去了,自己孑然一身,他又不是个贪财邀功的人,便不肯要。

只因养真执意要给,薛典忖度后,只得选了一处最小的宅子留了下来。

这次受了伤,薛典本要回自己的小宅子去,养真跟谢氏都不放心,只叫他在樱桃巷里住这,便于照顾。

薛典连住了这半月,果然给照顾的无微不至,谢氏亲自督促着下人们熬汤送药,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先前薛典因在外操劳,未免有些餐风露宿,顾不上自己,他又是军汉出身,加上先前落魄,从来不愿打扮自己,如此一来,竟弄的一身褴褛,气质落拓。

之前意图谋夺汇丰楼的那歹人之所以敢大胆行事,也是因为见薛典形容消瘦,打扮的且潦倒,自以为是个好摆布的人。

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薛典药食得当,整个人比先前略微胖了些,也白了些,看着体面多了。谢氏又吩咐叫给薛典重新置办了几套衣裳,薛典本身就是个高挑魁梧的身量,换了行头,又把脸上的髭须等收拾了一遍,头发重新整理,简直似换了个人一样,看着比先前都年轻了七八岁不止。

连养真都看呆了,从没有见过这样清爽帅气的薛叔叔,且又这样年青有为的模样,一时让养真模模糊糊想起当初乔白还在的日子。

薛典身子略好些,便要往外走动,养真劝不住,就只得让他去了。

私下里,齐嬷嬷便对养真说道:“之前这位薛爷,胡子拉碴的,又时常穿得破破烂烂,我还以为他已经五六十岁了呢,没想到居然这样年青,相貌也很周正,倒是可惜了,他那娘子没福气去的太早。”

养真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各人的命数罢了。”

齐嬷嬷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犹豫之意。

养真瞧了出来,因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