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念头电光火石之间一转,一瞬间,她回忆起来关于赵识檐的种种。
因为齐梦湘的存在,她面对赵识檐时,总是不怕辜负他的。
甚至有时候,江枝雾就算看出他眼里的受伤,可心底潜藏的阴暗,又让她自动忽视了这些。只是想,他难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在心里笑赵识檐太傻,却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
从茶餐厅出来,江枝雾走了一段路,找个地方静坐一会。忽然想起赵识檐那天丢她挂坠时说的话。
“你从来不问我,也不肯正眼看我。以前是,现在也是。”
“江枝雾,我喜欢,你喜欢我吗?”
当时她被齐梦湘弄糊涂了,只觉得他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可理喻。现在后知后觉,才发现倒打一耙的一直都是自己。
坐上出租车,手机不停震动。铃声响了两遍,江枝雾才接起。
李文清声音传来,“我今天刚从三亚回来,卧槽我跟你说我这次去音乐节遇到一个超帅的小哥哥,真的巨帅,目测身高190,还是个00后的小弟弟,我要到微信了,一定要撩一撩他。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猜猜是什么?猜对了奖励香吻一枚!”
李文清滔滔不绝地说完,发现电话那头安静的没有一点回应,她停下,“人呢??在听吗?”
“在听。”
李文清察觉她心情不佳,“怎么了,有心事?又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在想一点事情。”她现在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没有精力跟好友多说。
“啥事?”
江枝雾只字片语,“以后再跟你说吧。”
收起手机,看向窗外四周变化的景物。渐渐地,她盯着每一处路口,发现越来越陌生。
她对这片地方一点印象也没有。江枝雾打开高德,搜索实时地址,“师傅,我们这是走的哪条路?”
话刚落,出租车急停到路边,两个年轻男人迅速上车。
后视镜倒映着两张被口罩蒙蔽的脸。
车子重新发动起来,江枝雾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手机就被一把夺过去。
她眼前发黑,脑子一片乱麻,不知作何反应。
她这是被绑架了?还是误入了什么匪窝?!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现在的情况,除了用绑架形容,好像没有别的词更贴切。
车子又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期间江枝雾的眼睛被人蒙起来,她听到旁边的人打了两个电话。
直到车子驶入郊区空旷处,车门打开,她被推着下车。
江枝雾尽量保持头脑清醒,缓步后退。感觉到身边隐约有几个人围上来,乱七八糟捆住她的手脚。
“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她想挣扎。
有人使了蛮力,把她按坐到一个椅子上,“别乱动!”
覆在眼上的布被突然扯开,江枝雾微微颤抖,适应了光线,恍恍惚惚中,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个破旧的废弃工厂,四周空荡荡的,头顶摇摇欲坠的吊顶。其他人都不见了,只剩一个中等年纪的男人叼一根烟,略有些发胖,坐在木桌上,眼神阴骘盯着她笑。
“赵识檐是你什么人?”
脑子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江枝雾心里发慌,她低下头,“我不认识他。”
“哦?”齐国伟摘下烟头,打开摄像头,让那边能看清她现在的模样,“赵总,你呢,认识她吗?”
赵识檐怒不可遏,“你、别、动、她!”
齐国伟闻言,猛地踹翻江枝雾的椅子。她就这样硬生生摔在地上,额头直直磕到地上。痛的下巴微颤。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除了银行贷款、工程款,我还有几个亿的窟窿要填,事到如今,赵总一手把我逼的走投无路。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我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大不了玉石俱焚,一了百了。”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把人放了。”他一字一顿,声音阴沉。
齐国伟一边欣赏着赵识檐的表情,一边慢悠悠拿起旁边的铁棍。
沉重的钢筋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可怖的噪音。他阴阳怪气地笑起来,笑的前仆后仰,几乎抽搐,“给钱?哈哈哈哈,如果我猜的没错,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你也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安宁。”
江枝雾眼前被灰迷住。她逆着光,摇摇晃晃想起身,看到齐国伟慢慢走近。
他蹲下身,凝视着江枝雾的脸,喃喃自语里,像是报复更是嘲讽:“赵总,你可看清楚了,你的孩子老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哀鸣、怒吼,听不清了…无由来的,她想看一眼赵识檐。
铁棒掉落在耳旁轻微的脆响。
粉身碎骨的痛让大脑下成片的白霜。江枝雾剧痛中失去意识,身子蜷缩在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呜哩呜哩呜哩的警笛拉响。
废弃工厂的门被强行破开,齐国伟早已人去楼空。等赵识檐看清江枝雾样子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耳边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像一场漫长无法结束的噩梦。她丧失了知觉,眼睛合上,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双手被绳子绑到身后,腿扭折成奇怪的形状,不住渗出鲜血。
血。
鲜红的血。
地上一片铺天盖地刺目的红蔓延开。
越走进一步,腿越软。
身边有护士呼啦啦冲过去。
跌跌绊绊的,赵识檐单手按压着桌沿,心脏像被一把冰刀插入,到了爆裂的边缘。体内像发生了大爆炸,寒气顺着血脉游走,压迫到眼眶,浑身都是刺骨诛心的冷。
手术室外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已经坐了一整夜。他表情僵硬,要哭不哭,目光冷淡。
“你就是病人家属吧?”
赵识檐似乎在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几秒后,怔然点头。
急诊医生摘下口罩和手套:“人送来的太晚,孩子保不住了。不过没有性命之忧,这是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