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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127章

算一算他如今这个时候还是知州之职,在众多朝廷官员当中暂且还显不出来。

唐松年捊须颔首,勉励了崔卓光几句,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唐筠瑶脸上神情,怔了怔,额头上那股钝钝痛楚又出现了。

“爹,我们回去了。”直到唐筠瑶清脆嗓音响起,他才勉强压下那股异样钝痛,清清嗓子嘱咐道,“路上小心。”

“哎。”唐筠瑶应下。

唐松年看着女儿女婿相携离开,脸上笑容也渐渐地敛了下去,浓眉紧皱。

宝丫对卓光态度太奇怪了,就好像一早便识得似,而且

而且什么,他一时又说不出,只是心里突然会生出一种像被针扎中一般尖锐痛楚,又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让他觉得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最近太累之故”他皱着眉头,喃喃地说着。

唐筠瑶却不知道他异样,回到府里便听下人禀报,说是严姑娘来了。

她一听便笑了,正欲问严姑娘现在何处,严小五便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轻轻拉着她袖子道“瑶瑶你们回来了,让我好等。”

贺绍廷拍拍妻子手背,柔声道“你们说话,我先去书房处理些事。”

唐筠瑶应下,牵着严小五手回到屋里,看着眼前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可眼睛依旧清澈如同两潭清泉姑娘,满意地笑了笑,替她擦了擦额上薄汗,嗔道“一日大似一日,来年就会及笄了,还像个孩子一般。”

严小五冲她甜甜地笑,眉眼弯弯,脸上尽是依赖之色。

“可等了许久”她问。

“快半个时辰了,你再不回来话我就要回去了。”严小五往她身边蹭了蹭,撒娇地道。

唐筠瑶失笑,又问“找我可有事”

严小五点了点头,紧挨着她,有点儿闷闷不乐地道“我爹要离京赴任了,我娘要跟着他去。”

严永业这几年一直在唐松年身边充任幕僚,唐松年见他虽非那等十分出色之人,但是却是个稳打稳扎实干者,有心抬举他,便为他谋了个偏远小县县令之职,也是存了让他继续历练之意。

严永业虽年过不惑,但却不曾放弃入仕之愿,如今见得偿所愿,自然大喜,郑重地谢过了唐松年,到吏部领了任职文书,择日便要离京赴任。

又因春闱将至,其长子年前便抵达京城备考,蒋氏虽不放心儿子,但同样更放心不下夫君,几经考虑之后,还是决定随夫前去赴任。

唐筠瑶知道严家情况,闻言便轻抚着她长发,柔声问“那阿妩呢是跟着你爹娘去,还是留在京里陪伴你大哥大嫂”

严小五犹豫良久,结结巴巴地回答“虽然京中有你,有赵小五,也有大哥和大嫂,不过,我还是想和爹娘一起。”

唐筠瑶并没有太过意外她选择,看着她脸上不舍,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欣慰来。

对曾经言妩来说,自己是她唯一,是她最亲近最重要之人,为了自己,她甚至可以放弃可以继续活下去机会。

可对严小五来说,瑶瑶虽然很重要,但是却不及爹娘在她心中地位,所以即使会不舍,但她还是会选择跟着爹娘离开。

她心里并没有失落,也没有难过,阿妩可以这样选择,这才说明她彻彻底底与上辈子许汀若,以及这辈子异世魂言妩分离开来,她人生确确实实是翻开了新篇章。

什么凤命,什么命格,什么一体双魂,所有一切都与严若妩无关,如今她,只是在爹娘和兄长疼爱下无忧无虑地长大严小五,她或许也会有各种小烦恼,或许以后也会遇到这样那样挫折,但那都不过是人生必经之路。

在将来,她会在爹娘安排下,嫁得良人,从此一心一意在过着相夫教子平凡生活,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却自有平凡幸福,那才是严若妩人生。

她轻轻地握着严小五手,望入她眼底深处“可定好了启程日子”

“定好了,就在五日之后。瑶瑶,我舍不得你。”严小五闷闷不乐地回答。

唐筠瑶微微一笑,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不是日后便再也见不着了,我和赵小五都在京城,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便回来看一看便是。”

严小五还是闷闷,靠着她嗯了一声。

唐筠瑶取笑“这般爱黏人,将来若是嫁人可如何是好”

“嫁人嫁谁啊”严小五呆呆地问。

“是呀,嫁谁呢阿妩想要嫁谁呢”唐筠瑶轻笑着反问。

“我没想嫁谁啊”严小五愈发糊涂了。

唐筠瑶噗嗤一笑,又忍不住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真是个笨丫头”

严小五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乐呵呵地道“瑶瑶又欺负人呢”

唐筠瑶愈发笑得开怀。

严小五望着她那明艳笑容,也不禁笑了起来,笑声中,那点儿离愁别绪也消散了不少。

也是呢,瑶瑶和赵小五一直会在京城,不论什么时候想她们了都可以回来看看。

正要迈步进来贺绍廷听到屋里笑声,也不禁扬了扬嘴角,在屋外静静地听了片刻,而后笑着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欲打扰那两人。

却说晚膳过后,唐松年又回到书房处理公事,可这一回却不知怎么回事,他总是觉得心里乱得很,一时又像是被什么压着一般,连额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干脆扔掉手中毫笔,背靠着太师椅揉了揉额角,接连呼吸了好几下,又灌了几口茶水,总算是觉得稍微好受了些许。

尽管如此,他却怎么也无法再静下心来处理公事,唯有叹了口气,合上公函,传来下人准备热水准备沐浴更衣。

待他坐入盛满了热水浴桶,感受整个人被热水包围着舒适,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忙碌一日疲惫仿佛也一下子被洗去了一般。

他阖着眼眸,氤氲着热气在那张温文尔雅脸庞上熏出密密细汗,不知不觉间,他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很快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一个场景,一名宫装丽人从御书房里走出来,他努力想要看清对方容貌,可对方脸却像是蒙着一层纱,让他看不清辩不明,只听到对方忽地启唇,一道陌生声音便响了起来。

“原来是唐大人,许些日子不见,本宫怎么瞧着大人仿佛清减了许多虽说崔大人是您学生,可他犯下那等大错,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大人乃是国之栋梁,肱骨之臣,陛下圣明,自是不会牵连大人,大人又何必忧心呢”

他顿时一愣,这声音虽然陌生,可是这说话语气却是说不出熟悉。

紧接着,他又听到身后有人诚惶诚恐地回答“老臣汗颜,劳淑妃娘娘如此惦记,老臣惶恐”

那声音似是顿了顿,继续道“老臣听闻娘娘凤体违和,心中甚是挂虑,时逢三皇子降生,宫中处处需要打点,娘娘代理六宫更是劳心劳力,只也要多保重凤体,也好早日为陛下孕育龙儿。”

他猛地回过身去,白烟袅袅,片刻之后缓缓散去,清晰地映出一张无比熟悉脸庞。

那张脸,他每日都会在铜镜里看到,哪怕皱纹比他每日看到要多,也比他每日看到那张苍老,可他还是能一眼便认得出来,那正是他自己脸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又听到那道陌生女声不疾不徐地回答“托大人吉言。”

他骤然转身,对上却是女子那陌生脸,随即,他感到一阵头痛欲裂,一股无以言表悲怆之感铺天盖地而来,心口更像被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痛得他脸色惨白,几乎忍受不住要扑倒在地翻滚起来。

“夫君,夫君,夫君”一阵熟悉温柔叫声穿透迷雾传入他耳中,他一个激零,陡然睁开眼睛,便对上了阮氏溢满担心神情。

“夫君,水都凉了,快起来,小心着凉。”阮氏掏出帕子欲替他拭去脸上汗渍,手腕却被他一下子便抓住,随即听到他低哑地唤,“阿茹。”

她微微一笑,语气愈发温柔“好了,多大个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若是乏了,早些沐浴更衣回屋睡下岂不是更好快起来,我给你擦擦身子。”

唐松年嗯了一声,从浴桶里跨了出去,由她侍候着擦身着衣。

衣带被系好那一刻,他张开双手,环住身前女子腰肢,把她带入怀中,哑声问“今晚可容我回房睡了”

阮氏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嗔道“那你还藏不藏私房钱”

唐松年轻笑,却没有回答她话,只飞快地在她脸上啄了一记。

阮氏轻捶他一下“还不把我放开,我让人进来收拾收拾。”

见她如此,唐松年便知道这一回睡书房惩罚算是结束了,满意地松开了她,看着她转身出去唤人进来收拾,背着手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一直回到了“久违”正房,躺在了那张“久违”大床上。

满床熟悉馨香,也驱散了方才那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