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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抱

邵歆第二天并没有带可乐鸡翅来。

景舒暗暗发誓如果邵歆真带那玩意儿过来,他就一头磕死在可乐罐上。还好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叫景舒以如此窝囊的方式英年早逝。真是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助理忽忽同学被邵歆送了一回,心理遭受了极大的创伤,不堪重任换了蓝兰同学来。蓝兰是一位专注健活,喜爱养身锻炼的现充。别说可乐了,景舒就是想多吃一口甜的,都会被计算卡路里——当初卢芳招她进来就是为了控制景舒的体重。

现在,在对待病人上,蓝兰和邵歆达成一致立场。景舒家里放零食的柜子被上了锁。

面对如此严厉的架势,景舒再确认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

还好,他不是什么作的人,生病了只想趴窝,把自己当过冬的松鼠养。接下来几天,邵歆一天来三趟。早上送早饭过来,再送景舒去挂水,接着就是中午和晚上的饭点。每天带营养餐,味道调得精细,咸淡刚好。

景舒什么都不用管,就负责吃。养了一星期病没瘦下来,脸反而圆了一些。

卢芳在期间来过两回,撞见邵歆是怎么照顾景舒的。印象里光鲜亮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心甘情愿地当护工当司机当保洁,任劳任怨。偏偏礼貌得很,没有一丝挟恩图报的意思。一天三回,把人照顾好了又带着东西走。

“他要是转行当保姆,预约的人可以排到十年后了,”卢芳服气得不行。转头看见景舒瞧着桌上的银耳汤的发呆,唏嘘不已:“这人情怎么还哦,愁哦。”

景舒没搭话,卢芳动了动眉毛,提议道:“要不我找人把套他麻袋丢水里,然后你也去照顾他七天”

“……什么”景舒一脸懵地抬头,下意识地说,“哦,好啊。”

卢芳:“……”

反应过来刚才在说啥,景舒低头笑了笑,“要是总计较人情,我都不用和人说话了。马上就回剧组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然后他端起桌上的小碗,一口一口把银耳汤给吃完了。

病好了,景舒滚回剧组。刚下车,就看到和导演在讨论的邵歆。他们在修改一个分镜,讲得很认真。说到细节处,邵歆比划起来。最后好像是他说服了导演,重新构筑了画面。

必须承认,认真的邵歆非常迷人。这种魅力无关长相身材,而是将天赋打磨抛光之后的凝练。景舒在很早之前就感受这种魅力。当他还是一个小角色,但依旧有幸和当时的天才邵歆彩排对戏时,这种直观的魅力就像是一朵在自己面前盛开的昙花——叫景舒的心都为之颤抖。

那是景舒第一次摸到了表演这门艺术叫人心醉神往的魅力。

时隔数年,愈发纯炼的邵歆不仅仅是在表演上,他对整个电影节奏的掌控,都叫人臣服。特别是现在他随意转过来的一眼,带着漫不经心和冷峻,似极光似寒刀。

景舒的心跳骤然快了一拍。

“小舒,”邵歆发现他了,微笑着等他走过去。等景舒到了跟前,邵歆非常自然地抬手试了一下景舒额头的温度,然后安心一笑。

郑飞导演冷眼旁观,心里哟了一声:这是精诚所至,还是成功蹬鼻子上脸了

景舒感怀他这几日的照顾,又因为郑道在这儿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好了,你别大惊小怪了。”

“哦,”邵歆逗他,“那可以喝可乐了。”

“……”景舒脸上一红,喊着开拍了开拍了,像一只兔子似的逃了。邵歆看他落荒而逃,在后头笑得是又宠又溺,好似平白捡回好几吨糖。

只是到了开拍的时候就没那么甜了。

戏里的阿和因为遭受了一系列的打击,开始怀疑人生。而阿平母亲的出现,则疯狂打击了阿和的一颗痴心。她将失去儿子看成是阿和的错误,知道阿和还在痴心寻找儿子。她恶毒地对阿和说:“阿平早就厌烦你了。他叫你滚,别再出来丢人了!”

焦虑失望的阿和相信了,他的世界都灰了。

这一段戏,景舒调动的情绪非常大,在导演喊卡之后他都没能收回来。站在原地,身形萧瑟意如枯藤。邵歆眉头一皱,立刻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小舒”

然后他在景舒眼里看到了眼泪。先是委屈悲伤,再折射出质问和怨恨。怨阿平突然离去。现在邵歆在景舒眼里就是阿平。知道他暂时出不了戏,邵歆对导演做了一个动作,把人带到了角落里。

“还好吗”递过去一张纸巾,邵歆柔声问。

出了镜头范围,景舒稍微冷静一点,接过纸巾自嘲:“我还不是很熟练。有些时候情绪抽离不出来,影响还挺大的,对不住。”

邵歆没说话,只是抬手给了一个安慰性质的拥抱——他很明白这种感受。

景舒本是强迫自己把情绪收住,可在被揽入怀中的一刹那,那份温暖柔情一下就叫他崩溃了。那份属于阿和的悲伤在一刹那爆发出来,他在阿平的怀里失声痛哭。仿佛跋山涉水孤独的旅人达到了终点,太多辛酸苦楚,景舒的阿和没有忍住。

邵歆抱着他,任由他哭。

他的本意是想叫景舒发泄一下,调整情绪。可听到景舒那么伤心,他煞是心疼。低头在景舒的额头上亲了亲,把他的脸搂进怀里,邵歆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没走我没走,我在这儿,别哭了……”

这话是阿平讲的,也是邵歆讲的。景舒一下子受不了了,把脸埋在邵歆怀里,呜声哽咽。

这一抱,抱出事了。

第二天,卢芳和陈克庸坐在二人面前,神情严肃。景舒尴尬得脸上发臊,邵歆坐在办公沙发上翘着腿,笑得老神在在。卢芳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条微博,把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推到景舒面前,非常郑重地问:“你们已经搞在一起了吗”

景舒:“……”

陈克庸望向另一边,“邵歆”

邵歆眉飞色舞的,“虽然我很想承认,但是……没有。”

没有二字,倾尽遗憾。

卢芳狠狠瞪了景舒一眼。

邵歆连忙护崽,“芳姐你别怪小舒。当时情况特殊,他有点出不了戏,只是安抚一下他的情绪。他病刚好,不好太激动的。”

安慰到动嘴卢芳挑眉,然后朝着邵歆放死亡射线。

陈克庸不赞同地瞧着浪起来的邵歆,好歹叫这小子收敛了一点。陈大佬对卢芳说:“抱歉,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会处理。”

大概是被拍多了,邵歆天生带着反侦查系统。这个角落只有一面对着外头,还成回抱之势。偷拍只拍到了邵歆的背影,他怀里的景舒并不清晰,只看到一双手臂和腿。唯一不好的是,有一个角度明显可以看出邵歆是在低头亲吻怀里的人。

很显然对方是在上次邵歆自爆有了喜欢的人后就一直在找机会了。刚抓到蛛丝马迹就发出来,没有给邵歆私底下公关的意思。

没拍到脸,卢芳并不着急,她只是恨邵歆这个人狡猾狡猾的,整个《疯狂》剧组就是一个大圈套。要不是合同已经签了,她真的好想把面前傻不愣登的景舒打包带回去。她越想越气,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疯狂凌迟景舒。

邵歆笑眯眯地往前挪了一下,挡掉卢芳的死亡光波,“芳姐你放心,我们一定处理好。”

卢芳冷眼道:“本来就是你们的义务。另外我做为景舒的经纪人必须提醒一下邵大制作人,在合同里有明确一条,在拍摄期间剧组有义务责任保护演员的隐私和人身安全。这次偷拍只能说运气好,但不代表剧组的防范措施到位了。”

她很严肃,邵歆的神情也认真起来:“是我们的疏忽,不会有下一次了。”

又讨论了一会儿,景舒和卢芳先回去了。陈克庸瞥了邵歆一眼,“……你自己解决”

“当然啊,”邵歆耸了耸肩膀,“你帮我联系一下昕姐,朝她借几个人,剧组周围的安全麻烦她一下。”

陈克庸点点头,又举起手机,“还有我提醒你一句,我这儿可还有你一个隐藏的情敌兼追求者。他两三天过来试探一两句,你有打算了吗”

邵歆笑了笑,“你放心,我有数。”

当晚,邵歆发了一条微博:【找到曝光个毛线啊,少胡说八道。要是我当时抱着一个充气娃娃,不是很尴尬】

这个回复被陈克庸吐槽:“是个人都知道你抱的不是充气娃娃,你要是不想澄清把微博给我,少在这儿添乱。”

邵歆眼神漂移吹起了心虚的小口哨。想了想,最后觉得还是不要太浪,又补充道:【你们不要瞎说了好吗,我现在追人得追好辛苦啊。这么瞎说,人误会了,我分分钟gg啊。】

他透露自己还没有成功,似乎是否认了他抱着的不是恋人。然而卢芳透过现象看本质,怒喷:“没有直接否认就是间接承认,这个人真是坏得很。”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个八卦引发的不是邵歆恋人的猜测,而是引发了对邵歆本人人品的讨论。有人在邵歆的微博下面评论:【只有我觉得他很渣吗一边说在追人,一边又去抱别的人。】

嘿,这句评论赞同的人还很多。一句话引来粉丝和黑的辩驳,忽然之间,渣男的帽子开始在邵歆头上疯狂跑酷。

这个走向始料未及,景舒知道网上吵起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争吵已经白热化,每个人嘴里喷出来的不是唾沫而是十八般兵器。浏览完几个帖子,被满屏的渣贱司马搞得眼睛疼,把手机关掉,他揉眼道:“怎么一个个有这么大的气劲儿。”

卢芳随口说:“我以为你在组合的时候已经习惯这一套了。”

偶像组合里的风风雨雨不比现在这个情况少。回忆起当年,景舒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是什么好事。”

他显然很排斥这种现象,卢芳听出不对才想起来:当初景舒在的那个组合tzj,就是因为团员之间的矛盾。明撕暗讽,接着发展到粉丝之间,唯粉团粉cp粉撕逼撕得昏天黑地,没日没夜,最后成功,如愿以偿地把这个组合给撕没了。

当时的景舒人气最低,人微言轻。哪怕有心阻止也做不了什么。他曾开过口,却被人嘲弄相貌才艺综艺什么都拿不出手,是组合的拖累。另外两个人的组粉(大概可以这么说)非常想把这个吊车尾给踢掉。跑到景舒个人社交账号下讥讽辱骂的只多不少。

所以,景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转行之后,他对此类的事情非常排斥。排斥到个人动态都不怎么更新,不营业自己的形象了。

往事伤人啊,卢芳咂摸了一下,悄悄退了出去。走廊上遇到了过来叫景舒一起吃饭的邵歆。卢芳叫住他,“这两天网上一直在争论你,你的粉丝和anti闹起来了。”</p>

“嗯”邵歆不知卢芳说这个做什么,一笑,“这些小事无所谓,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