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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销毁这些有什么用?你这边销毁, 人家那边再写, 你跟得上吗?”苏霓锦问。

我在明, 敌在暗,确实跟不上。

苏佑宁有点乱:“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苏霓锦扬扬手上这些纸, 说道:“找源头。”。

“我知道要找源头啊, 可这些东西传播的人多了, 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麻烦就麻烦在这个地方。

苏佑宁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派人暗地里去查过一轮了,可这玩意儿就跟流言似的, 一传十,十传百, 一个一个的按顺序问下去都未必能问出什么来,

更别说根本不可能每个人都问一遍。

“谁让你去查传播的源头?你得查这些字的源头。”

苏霓锦提醒苏佑宁,苏佑宁愣了片刻,仿佛有点头绪。

查字的源头倒是可行。

能写出这些乌七八糟东西来污蔑女子的人必然是个大大的混球,但这个混球首先得是个读书人,会写字会写诗,才能写出这么些个东西,

要找出传播的源头不容易,但是要通过字迹找出一个读书人,只要有途径就能办到。

大祁注重科考, 有功名的读书人受世人尊重,朝廷也相当重视,

有专门的学台衙门对各省生员进行管束,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入京后,每月都要去学台衙门登记住所与所司职业,以便追究和考核,也就是说,只要是考过功名的读书人,无论你是外省入京,还是原本就是京城人士,不管哪种情况,都在学台衙门里留有记录。

“我这就去学台衙门。”苏佑宁虽然觉得任重道远,但为了妹子,他必须要去试一试的。

苏霓锦美眸一蹙,不解问:

“你去学台衙门干什么?一个个的翻记录吗?在京读书人,少说也有千儿八百个吧,你要翻到猴年马月?”

苏佑宁露出不解,苏霓锦继续说:

“咱们都已经确定上次的诗和裴、杜两家有关,这回他们故技重施,变本加厉,那你也只要需要以这两府的师爷、门客为目标去找,不就可以了?”

苏霓锦觉得哥哥就是关心则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闻言,苏佑宁果然一拍脑壳:

“正是如此,我怎么这么笨。”

说完,苏佑宁就想收拾收拾桌上的纸离开,被苏霓锦拦住:“等等,给我留几张。”

“这种污秽之物怎可留下。”苏佑宁可不想妹妹那双漂漂亮亮的眼睛被这种东西污染。

苏霓锦神秘一笑:

“嘿嘿,我另有他用。”

苏佑宁不负众望,在锁定目标之后,没过多久就找出了幕后。

“这字的主人叫周彦,身边的人叫他周生,他是东平伯府的门客,丰县人,是个举人,会试落榜后没回家乡,在京里找门路,两年前入了东平伯的眼,在东平伯府做客卿,据说这人有点本事,两年就做了东平伯的心腹,不过人品一般,好酒好色。”

苏佑宁将调查的结果告诉书案后的苏霓锦,苏霓锦听后,把笔放在笔架上,走出书案,问:

“确定是他吗?”

“确定!这个周生喝了点酒之后,就喜欢写淫|词|滥|调,他字也有特点,身边不少人知道。”

苏佑宁兀自倒了杯茶,边喝边说:“这狗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他是活的不耐烦了,不过罪魁祸首还是东平伯府。”苏霓锦提醒。

苏佑宁点头:“没错!最可恶的就是杜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若是其他事情,定要父亲去御史台告他,偏偏这种事告不得,可惜啊。”

如果不是涉及到妹妹的名声问题,就凭东平伯纵容手下写淫|词滥调编排官家小姐一事,就足以让东平伯吃一棍子。

苏霓锦将桌上的一叠纸拿过来递给苏佑宁:

“去御史台告他,还要费尽心思跟他打官司,劳心劳力的,不如私底下解决来的痛快。”

苏佑宁不解的接过那叠纸,低头翻看了两张,脸色就不对了,猛地将纸合上,两只耳朵顿时红透:

“这什么呀?”

有一瞬间,苏佑宁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这纸上写的东西可比周生写的那些惊爆多了,遣词用句让人看一眼就脸红心跳,总之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周生的诗集啊。”苏霓锦无辜摊手:“我替他写的。”。

“……”

苏佑宁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鼓起勇气,又低头看了几眼,只觉得越看手里的纸就越烫手。

“不是……”苏佑宁的声音有点发虚:“这些东西,你,你怎么写出来的?”

苏霓锦指了指苏佑宁:“你书房里不是有本金|瓶|梅吗?我摘录了上面几首诗,改了几个字啊。”

说完后,苏霓锦一边喝茶,一边她堂而皇之放在桌案上的那本很眼熟的书递到了苏佑宁面前,苏佑宁的目光在手里的纸和妹妹手上的那本书之间回转,终于受不住这迎面而来的压力,掩面、蹲地、哀嚎起来。

“哎呀——你,你,你……我,我,我……”。

苏佑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苏霓锦也体贴的在他身旁蹲下身子,等苏佑宁那股子难为情的劲儿过去,再跟他说话。

苏佑宁捂着脸,终于冷静下来,一抬眼,就看见妹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吓得苏佑宁往后一退,差点坐个平沙落雁。

幸好苏霓锦眼明手快拉住了他,苏佑宁这才无奈哀嚎:

“我的小祖宗,小姑奶奶,你这是要干嘛?要是给爹娘知道你看……”苏佑宁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想到,那是他的。

“哥,你冷静点。”苏霓锦说。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是你该写的东西吗?”。

苏佑宁之前只是觉得他对妹妹不了解,现在却是后悔,在她长成大姑娘那段时间,没有好生引导教育,让她没有一点姑娘家该有的矜持自觉。

“不该写,我也写了。”。

苏霓锦不知道苏佑宁正在纠结什么,两手一摊,做无赖状。

“哥,你能不能用平和的心情来看待这件事。你摒弃杂念,用纯粹欣赏艺术的眼光来看看我写的字,是不是跟周生写的毫无二致?”苏霓锦劝道。

苏佑宁气结,他在这里哀叹妹妹人设崩塌,妹妹还反在那里说他有杂念,眼光不纯粹……心累。

但尽管如此,苏佑宁还是鼓起勇气,用纯粹的目光,重新欣赏了一遍。不得不说,只要撇开‘是我妹写的’这一点,这些字确实与周生的字迹一模一样。

苏佑宁惆怅叹息:

“所以,你写这些究竟想干什么呢?”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哥哥。这些诗的名字,每首诗都或多或少带着姑娘的闺名。”苏霓锦解说。

她替周生写了个诗集,每首诗都带一个名门闺秀的闺名,虽然苏霓锦觉得以一首风马牛不相及的诗,就能让人对一个姑娘浮想联翩,这就是扯淡。但既然古人们这么玩儿,那她也就入乡随俗玩儿一把。

至于选的都是哪些闺秀的名儿,那自然都是跟苏霓锦有梁子的,比如之前在奉国公府的宴会上,当众读艳|词,笑话苏霓锦,直接导致原主回来就上吊自杀的那帮姑娘,在她今日代替周生所创作的这诗集里面,这些姑娘,苏霓锦一个都没忘记,有一算一,人人有份。

毕竟苏霓锦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穿了过来,那今后就少不得要以苏霓锦的身份,跟她从前来往的那些人继续来往下去,那今后来往的时候,就苏霓锦一个人被‘著书立说’了,那多不好意思,姐妹们要是太羡慕她,不就妨碍交际了吗?

所以苏霓锦借此机会,帮她们也一人写一首,这样大家以后也就公平了,来往见面的时候才能更和谐嘛。

“你是想让周生成为众矢之的?”苏佑宁终于明白了妹妹的宏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