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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这个学霸我罩了

没过多久,强劲的气流就忽然扫过窗口。

金属舢板延伸出来,顾渊将巡逻艇开启了防护屏障,顶着炮火一跃而入,目光落在窗下少年的身上,眼中几乎滴血。

可他的动作却依然稳定,甚至比平时更果断沉着,屏息避开仍汩汩冒血的伤处,利落地俯身将人抱起。

怀中的少年面色苍白,却依然朝着他安静地微笑着,不带多少血色的唇动了动,像是想要同他说话。

顾渊脚下不停,纵身跃回巡逻艇中,手上却小心翼翼地将他往怀里揽了揽,叫他能伏在自己耳畔。

“二十三……”

少年轻声开口,柔软纯澈的嗓音被枪炮和巡逻艇的轰鸣声迅速淹没。

顾渊的眼前一片模糊。

“是我来晚了,下次数到十。”

努力叫嗓音里不带出哽咽,顾渊稳稳揽着他,快速操纵着巡逻艇摆开下方追击,纵入茫茫夜色。

当总裁的,总要有几个合群的爱好。顾渊少时练出飙车的水准使到极处,空气中几乎划开音爆,身后追着的巡逻艇紧咬一阵,就被他引得相互撞毁了几艘,剩下的也在炮管吞吐的火舌下坠毁在夜幕里。

顾渊翻出急救包,替陆灯处理着肩上的伤处。

少年安静地躺在舱内的推床上,目光仍执着地凝注着他,眸中覆着一层薄薄的笑意,努力想要去牵他的手。

眼眶漫过滚烫热流,顾渊握住他的手,低头吻了吻仍带着硝烟气息的指尖,揽着他枕在自己怀中,将被血洇透的衣物剥下来。

系统恨不得一口气给他用上了所有的止痛剂,顾渊又给他注射了一支麻醉药,陆灯并不觉得疼。只是静静望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目光顺着脸颊上行,落在那双漆黑瞳眸仿佛不可见底的深渊里。

一切的恐惧,后怕,压抑,疼痛,都被好好收敛在微垂的眸光下。顾渊的动作轻柔利落,专心替他处理着肩上的伤处,目光专注得仿佛再无暇注意到第二件事。

陆灯忽然想抱抱他。

怀中的少年忽然挣动起来,担心自己不小心弄痛了他,顾渊屏息停住动作,目光紧张地落向臂间。

绷带才刚刚缠好,都还没来得及剪断打结。陆灯疲乏已极的身体里攒出一丝力气,倾身抱住他,抬手拥住衣物下绷得死紧的脊背。

“我在。”

顾渊的身体忽然猛地悸颤,避开伤处的手臂猛然收紧,呼吸急促起来,在他耳旁哮出隆隆粗重声响。

胸口的喘息粗涩得仿佛泣血,陆灯不安地动了动,想要看看他的情况,却被护在身后的手臂往怀里按进去。

顾渊翕动着双唇,无声地说着什么,只能听见模糊喑哑的气音。

陆灯伏在他怀里,慢慢拍抚着男人宽厚的脊背,直到他渐渐平复,才终于直起身读上他的唇语。

生命水平虽然没有变化,顾渊的脸色却并不比他好多少。定定望着他,张了张口,终于将一直重复的两个字发出声音:“谢谢……”

胸口轻颤,忽然生出陌生痛楚。

一手被顾渊紧紧攥着,一只手伤得抬不起来。反应过来之前,陆灯已经倾身吻上对方冰冷的唇,将那两个字堵了回去。

他留下,不只是为了顾渊。

他想要改变的,也不只是顾渊的命运。

接下来的路还长,他们从现在起才真正开始面临重重绝命危机。他们还要一起熬过去,一起回到加黎洛星,一起做很多曾经想过却没机会去做的事。

他没想过要离开。

被甩掉的尾巴很快就重新追了上来,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贸然加速甩脱的举动,追逐的悬浮车不见了之前的悠闲伪装,速度也提到极致,死死咬在身后。

顾渊扶上腕间智脑,脑海中响起激光武-器启动预备的警报声。

这样明目张胆地狙击自己,看来是加黎洛星激进反抗组织。

瓜尔星人对合作方的武力水平向来格外在意,为表诚意,他来赴这场鸿门宴,甚至没有带上任何明暗中护持的保镖。

也不知是这次出行恰好被那些人找到了破绽,还是因为自己死守着那笔订单,又来到这里和瓜尔星人宾主尽欢,令反抗组织感觉到了必须下手的紧迫威胁。

现在的当口,整个加黎洛星大概都已经知道他和瓜尔星达成了协议。即使当众将他击杀,大概也会有不少人拍手称快,还能起到极为鲜明的警示效用。

精神绷紧到极致,却没有引起预计中的头痛和眩晕。

顾渊若有所思,抬手按上胸口那枚木质温润的平安扣,脑海中一瞬闪过少年乌湛宁润的眸光。

可以被随意抛掷的性命,忽然添了意外的分量。

握着平安扣的手缓缓收紧,顾渊眸色沉下来,掀开一处隐藏的拉匣,取出了里面的超粒子枪,在手中慢慢握紧。

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后方的追兵终于开始攻击,车身狠狠一震,轰鸣声紧随着传来。

悬浮车的速度骤降,动力系统开始报警,车身剧烈摇晃,刺眼的红灯闪烁不停。

顾渊按下应急按钮,备用能源紧急启动,原本已经渐慢下来的悬浮车忽而疯狂前冲,带着浓烟狠狠扎进郊外密林中。

激烈的爆炸声中,火光转眼冲天。

被眼前陡生的变故所慑,追逐的悬浮车堪堪刹住,几个精壮黑衣人从车上下来,迟疑着接近那片仍爆炸不断的火光,眼中皆有惊诧震撼。

这样毫无防备的高速冲撞下,任何人都无法幸存,更何况爆炸还在继续,火势也越来越猛。

传言顾渊个性固执高傲,他们猜到对方大概不会屈从于威逼利诱而撤销订单,所以才计划趁机狙杀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果断地自绝生路。

激烈的火势下,或许连尸体都不会留存痕迹,倒是附近依然有被爆炸波及的危险。

几人交换过目光,沉默着上了悬浮车,离开了那一片区域。

天色一寸寸暗下来。

临近傍晚时,林间响起雨点击打叶片的叮咚轻响。

暮雨没有要缓和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雷鸣滚过,电光撕破夜幕,豆大的雨滴穿透枝叶砸下来。

火势渐熄,已成废墟的漆黑中忽然动了动。

一道人影艰难撑起身体,走出两步,又摇晃着跌跪在地上。

顾渊的悬浮车里特意改装了一处隐蔽的防爆舱,原本是为了应对瓜尔星强攻用的,却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他在车辆自爆时就已躲进了防爆舱内,火势和爆炸都被坚固的镭石网隔绝在外,可逼人的热度却是挡不住的。

防爆舱内备了应急的氧气和淡水,这一场火烧下来,他却依然大汗淋漓几近昏沉,要不是这场雨,说不定真未必能醒的过来。

冰冷的雨水泼在身上,终于浇褪了一身的焦热火气。

顾渊撑着手臂翻过身体,仰头叫雨水稍稍润湿干涩双唇,昏涨的头脑也终于有所清醒。

摸了摸颈间依然完好的平安扣,顾渊臂间发力,撑身站起,却又猛地一晃。

昨夜那杯酒里的诱供药剂耗去了他大半体力,一天粒米未进,储备的淡水还不够抵上被烈火烘出的透汗,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可还不是倒下去的时候。

他叫陆执光在家等他,那个少年向来拿他说的话当真,既然听了他的嘱咐,就一定会在家里一直等着他。

越是精密的东西越容易损坏,过了火又淋过雨,智脑已经彻底停止运转。顾渊缓过一阵眩晕,向前走了几步,折下根树枝撑住身体,循着印象中的方向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