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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好好的三个字, 其实包含了琉星相当多的期待和愿景。

希望土地肥沃能种出好吃的食物, 开出好看的花;希望房屋不要再破旧漏风而是温暖隔热, 大方美观;希望所有的付丧神受伤都有手入, 没有暗堕的风险;希望付丧神们不必再躲躲藏藏, 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然而不论哪一件,都是现阶段完全无法触及的目标。

琉星有些失落地收回了视线,靠在烛台切怀里慢慢闭上了眼。

今天手入的次数太多,他有些累了。

不止身体,精神上的疲惫也很折磨人。

付丧神们不信任, 带着防备和警惕的眼神, 即便现在想起来, 琉星也还是觉得很难过, 他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小小的, 不愿意和人交流, 只知道逃避和恐惧的自己。

还好,他遇见了烛台切。

但这群付丧神呢他们,还能依靠谁呢

时政不会等待太久,一旦群狼的事情忙完,神隐组织就是下个目标。

就算神隐组织的规模很大,但也没办法躲过整个时政,甚至还有其他审神者的联合抓捕,就算提前得到了情报,侥幸从时政手中逃走,今后行动也只会越来越困难, 生活也会越来越艰辛必须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做些什么。

但到底要怎么做,琉星半点没有头绪。

“别担心那么多,”烛台切轻声道“三日月他们应该已经有办法了。”

琉星没睁眼,只是往烛台切怀里钻得更深一些,胡乱点点头。

就算能解决时政的围剿,可暗堕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哪怕是三日月也是无计可施吧。

还是说,要让那些暗堕的付丧神们慢慢等死可是暗堕只是他们山穷水尽时再也无计可施的选择,如果不是人类的逼迫,付丧神怎么可能会暗堕

明明不是神明的错误,到最后却要让神明来背负。

琉星一点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想到付丧神们随时可能沉溺杀戮,变成溯行军一般的存在,最后被同僚斩杀琉星的小心脏就咯噔一声,油然升起了一股悲伤。

他不希望任何一位神明以这种方式结束一生。

如果真像药研所说,只要意志力够足够坚强,就能够撑住不继续暗堕的的话

他的共感能力,或许会有些用处。

只要我将自己情绪灌输给付丧神,将他们心底的仇恨愤怒憎恨压制住。琉星想。或者消除掉一部分糟糕记忆的话。

说不定,可以让付丧神的暗堕停止的。

但琉星并不是没有顾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弊端很大。

控制对方的时候,会无法拒绝地也共享对方的些许情绪,而查看记忆的时候,甚至记忆和人格都有可能会紊乱,之前查看渡边陆一的记忆的时候,他险些真得以为自己是渡边陆一。

这是很危险的事,会迷失自我。

琉星无法去想象当自己不再是自己时,会是什么感受。

他曾听骨喰说过,记忆丧失这件事,最令人无奈的并非想不起过去而是想不起自己。

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包括名字,年龄,性格,喜好,可那都是属于骨喰藤四郎的故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骨喰说。

这种没办法统一感知的分离性,让骨喰连照镜子也觉得陌生。

无法承认镜中的那个人是自己,但也无法否认镜中的人是自己。

尤其在听见别人谈起过去时,这种感受更加严重。

以至于骨喰心心念念地想着找回记忆,决定去修行,归来后才从这种状态解脱。

琉星想到骨喰,又想到自己,不由地更加不安起来。

他和骨喰的情况不太一样,骨喰是失去记忆,失去自我,而他则是记忆过多,迷失自我。

琉星也说不清哪种情况会更糟糕。

但他知道,他是暗堕的付丧神们唯一的希望。

烛台切似乎察觉出了琉星的不对劲,轻轻地抚摸着琉星的发顶,低头吻了下,声音温柔“怎么了”

琉星沉默了会,还是没有告诉烛台切实话,只是撒娇道“烛台切,我好累,想睡觉了。”

“靠我身上睡会儿,等三日月的谈话结束就该回去了。”

琉星闷闷地“嗯”了一声。

用共感能力,也许能拯救他们。琉星想。但我为什么踌躇了呢

我为什么会为一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感到害怕呢

琉星闭着眼靠在烛台切怀里,即便身体和精神上再怎么疲惫,也依旧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