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http://xamhyy.cn/b>
字:
关灯 护眼

6.心动了

二人回到王府已是傍晚时分,在外面溜达了一天,阮诗萍可算是累坏了,嚷嚷着脚都快走掉了,就一瘸一拐地回房休息去了。

西惜安顿好表妹后就去寻找汤兆隆,对这个夫君,她怕归怕,但不会放过一点撩他的机会。

汤兆隆正在后院的假山旁刻木头,和每天早晨满头大汗,拿把硕大的锯子“嗤嗤嗤”不同,此时的他一手拿着把雕刀,一手拿着块掌心大小的木片,在上面小心翼翼地雕刻着。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盘着,身旁放着一堆大小不一的锉子,时不时地拿起一把在木片上摩擦摩擦。

他微微蹙着眉,额头上布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余晖将他的肌肤染成淡红色。西惜看着自己夫君专心致志的样子,微微一笑,站在他身后不忍去打扰他。

“回来了。”汤兆隆没停下他手上的活,低着头开口,身旁的几只麻雀受到了惊吓,扑棱扑棱地四散飞走。

“嗯。”

“玩得开心吗”

“开心。”

汤兆隆不再开口了,握着把锉子全神贯注地打磨着木料的边角。空气安静得让西惜有些害怕,她没话找话地说道“这城里可好玩啦,我们还碰到走索的呢”

“走索的”汤兆隆轻笑道,“我记得诗萍很爱看这把戏吧。”

“可不是”西惜掩嘴一笑,“她呀,看见走索的就走不动道了我还打趣她说是不是看上那卖艺的小帅哥了,没成想这丫头还真生气了”

汤兆隆没有搭腔,但西惜清楚地看见他嘴角勾了勾,不禁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她换上沉静的语气,继续说道“这次出门,看到的景象,着实出乎妾身的意料,妾身本以为”

“你本以为本王这景平城常年遭受匈奴的骚扰,势必民生凋敝,哀鸿遍野,百姓们家徒四壁,个个食不饱腹,衣不蔽体”

“但是没想到,这城里的人们竟生活得如此和平安逸,”西惜的眼前突然闪过许多画面,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不像京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地方虽表面上看起来繁华热闹,且需在路边小巷里走走,就能看到每天都有饿死的,冻死的,累死的,被活活打死的尸体。”

汤兆隆手上的工作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那里的达官贵人,从来不把百姓当人看。在他们看来,穷人就是牲畜,是驴,存在的意义就是替那些贵族拉动磨盘,磨出细细的白面儿。那些老爷们拿着鞭子,抽打在驴儿身上,凶神恶煞地喊着不准停,不准停,直到他们被榨干最后一滴血液,抽尽最后一滴骨髓,憔悴地死去。老爷们再把他们的尸体晒干,做成驴肉干,谓之曰物尽其用”西惜眼神放空地看向远方,口中不由自主地说道。

汤兆隆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王妃,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比喻还真妙”

“王爷有办法拯救万民于水火吗”

汤兆隆定定地盯着西惜的眼睛,西惜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良久,汤兆隆摇了摇头“没有办法,我不是圣人。”

“假如,我是说假如,江山落在王爷手中,这国家的未来会怎样呢”

听到这话,汤兆隆眼中好像有什么光芒闪了一下,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原来波澜不惊的样子“没有这个假如,我没兴趣和太子争夺江山。”

“那王爷有兴趣做什么呢”西惜瞥了眼一地的矬子雕刀,“刻木头吗”

汤兆隆笑了,笑得弯了腰,笑得止不住。

“我对什么都没兴趣,只想好好活着。”

“您真的甘心只是活着吗”

“你不懂,”他说着摇了摇头,“光是活下去就很不容易了。”

汤兆隆看着手中雕刻完毕的木料 ,突然抬起头冲西惜喊道“喂,接着”

他把手中的东西朝西惜掷去,西惜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向自己飞来的小玩意,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这是什么”

“护身符,本王亲手雕的,赐你了。”

西惜低头看着那块木料上刻着的佛陀,手艺还真称不上精致,但却让西惜的心跳漏了一拍。

“天哪,我刚刚说了些什么胡话”西惜脸庞一阵发烫,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最近脑袋越来越不好使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不会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吧”

西惜小声嘟囔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后院。

汤兆隆凝视着她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吗”

回到厢房,西惜把自己摔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悄悄拿出汤兆隆送她的护身符,“咯咯”地傻笑着。